小豆子和祥子回去的时候,伙计们已经用油布把车板上的东西仔仔细细的包裹起来了。
“小少爷回来了,咱们走吧。”小李看了一眼祥子怀里抱着的那只狗,没有说什么。
小豆子重新坐上车辕,小李坐在中间,小豆子和祥子在两边。
三个脑袋的妖怪在小豆子怀里拱来拱去,想要探出头来,无奈小豆子的衣服是典型的清式棉袍,外面一件棉罩袍,暖和是暖和了,但是领口开得小。
妖怪意识到从上面不行,于是转去下路,先是一颗脑袋冒了出来,哈哈的吐着气,小豆子见状赶忙摁回去,奈何狗有三个脑袋,而小豆子却只有一只手。
他是不会把右手拿出来的,他最怕别人斜着眼看他。
这手忙脚乱的,动静就有些大了,这动静引起了坐在一边的小李的注意,他看过去,正正好看到了从小豆子一伸出来的两个脑袋。
是两只狗脑袋!
四个脑袋四只眼睛对视片刻(狗还没睁眼),小豆子一阵沉默。
“小少爷还带了两只狗啊!少爷真是好心啊!”小李见气氛有些不对,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率先开口了。
“唔,唔,嗯——”小豆子一惊,有些支支吾吾的,手有些松,于是另一个脑袋也弹了出来,小豆子赶忙摁住它的身子,看着膝盖上的三个狗脑袋,他歪脑袋想了一下,说,“是三只狗。”
小李没觉得不对劲,只腹诽这小少爷脑袋不灵光啊,数个三都要数那么久。
小豆子松了一口气,做贼似的将右手拢在袖子里,严严实实的挡住,两只手一起抱住那狗子,将它往上推了推,直推到胸口处,才作罢。
驴车很快就穿过两条街,到了那处气派的广梁大门。
“吱嘎——”
祥子接过钥匙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将怀里的母狗安顿好。
小豆子裹着狗子紧紧跟在后面进了门,便躲进一间屋里不愿意出去,隔着薄薄的一堵墙,小豆子死死地抱住那长相怪异的狗子,仿佛抱住了一个唯一能给他一点安全感的东西。
嘈杂的声音穿墙而来,伙计们帮着卸下了大大小小的包裹,送进门来,东西很多,但是伙计们个个手脚麻利,不过须臾,就卸完了。
听着外面的人远去,小豆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从怀里掏出狗子来,看着那三颗脑袋,皆是迷迷蒙蒙的未睁眼,个个脑袋皆可爱无比。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为了狗狗,也为了他自己,天知道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开口,但一切是值得的,他感觉他不仅仅是救下了眼前这一个小生命,他同样也救下了他自己。
他打量着这个非常漂亮的房子,满地的灰尘和遍布的蜘蛛网把房间弄得一团糟,但是比起原先住的堂子里的漏风漏雨随时会塌的破阁楼,这里简直是天堂。
如果娘别变得那么奇怪就好了,娘自昨天起没和他亲近了,总感觉离得好远,小豆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看了看怀里的狗子,它一定和他一样想娘,他想,他是不能那么自私的,他得把狗子给狗娘娘送过去。
他一直相信,无论狗子长得多奇怪,狗娘娘也不会嫌弃的,就像他娘一样,不会因为他多一根手指而不要他,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一丝丝甜蜜涌上来。
走出屋子,就见到院中一株十分古老高耸粗大的银杏树,树枝有如盘曲的虬龙,皑皑白雪覆盖下,隐隐露出那像铁铸的一样乌黑、坚硬的老根。
此时一只大黑狗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祥子蹲在一边,将一捧捧的雪撒上去。
小豆子见了不由得一惊,狗子就要没有娘了吗?那是不是他也......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来就再也甩不去。
一种悲伤的情绪涌上来,他整个人都呆呆地了。
....这是事件的分割线....
一条狭窄而肮脏的小巷里,脏的下不去脚的地面被雪白的白雪所覆盖,从上头路过的人都昂起头来,就似这地面不再肮脏了似得。
纵然是大雪天,穷人也是没有玩闹的资格的,年轻的能卖几分力气的男人都得出门讨生活,或拉车,或作些小买卖,或是做些搬运的苦工,或是去大户人家帮佣,连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要出门拾破烂,捡煤核煤渣,去施粥的大户人家打粥,留在院子里的皆是那些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还有在家照顾老弱妇孺的女人家。
也因此,在这样的条件下,那一声声中气十足的恶毒的咒骂,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男人躺在床上,恨恨的扫落桌子上的物品,这一个动作牵扯了下身的疼痛,他浑身抖颤了一下,哆嗦得像风雨中的树叶,仇恨再次袭上心头,脸上不住地抽搐着,由白变青,由青变紫。
仇恨,痛恶,仇恨如同潮水在他胸中汹涌起伏。
“贱人,你给我滚进来!你tm听到没有!”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心里那股火气,就像火球一样在胸膛里乱滚。
“小蹄子,敢做不敢当是吧,小贱货,我明儿就卖了你!”
声音远远的传递开去,同住四合院的几户人家皆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外面的街道上也能听到。
门开了,一个苍老的妇人夹着冷风急慌慌的连裤带喊的冲进来,趴在床头,“当家的,放过大妞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男人一听,他的怒火更旺了,眼睛里全是红光,闪闪地向四面看,看到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