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影走后,萧老夫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萧瑾溪愣了半晌,委实很少见着祖母露出过这般神色,不由的心下一紧,“祖母,摄政王府的人到底说什么?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被气着了?”
的确是被气着,但不是被摄政王府气着。
“祖母?”萧瑾溪又低低的喊了声。
萧老夫人这才回过神,面色冷得厉害,“我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有些东西许是命中注定,也许……亦该有所改变。”
“祖母,您到底在说什么?”萧瑾溪不明白,“莫非是摄政王府的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祖母,那些人说话,你真的不必当真,摄政王这般狡诈诡谲,万一她……”
“闭嘴!”萧老夫人冷喝。
萧瑾溪这会是彻底愣了,她不过是关慰的劝了两句,祖母为何这般疾言厉色?
“以后不许说摄政王府的不是,尤其是摄政王。”萧老夫人冷着声音叮嘱。
倒是一旁的文鸢,赶紧上前打圆场,“小姐,老夫人心情不太好,您莫往心里去。”
“祖母?”萧瑾溪知道祖母心情不好,但以往……祖母就算再生气,也不曾让她“闭嘴”过。
可见这次,真的非同寻常。
“你先回去!”萧老夫人音色稍缓,“我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点什么,才能让这陵安城,让西梁天下能太太平平的,莫再重燃战火。”
骤听得这话,萧瑾溪骇然,“祖母的意思是……不是说,用我婚事拖一拖吗?为什么还会……摄政王府的人,到底说了什么?”
“陵安城内有北澜的细作,他们在四处活动。”萧老夫人黑着脸,“老婆子跟着你祖父四处征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我委实头一回见!”
“祖母说的是谁?”萧瑾溪问。
萧老夫人摆摆手,“我都不稀罕说他,这都什么人?不,就是个白眼狼,活脱脱喂不熟的白眼狼。吃肉喝血,扒皮抽筋,还不满足,还要囫囵吞了?哎呦,这人心,都黑成什么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萧老夫人已经拄着杖走到了院子里,“我萧家一草一木,所有荣华,皆是皇室所予,可有时候想想,要什么荣华富贵,一家老小整整齐齐的,平平安安的有什么不好?谁稀罕去抛头颅洒热血?”
“祖母,您糊涂了?”萧瑾溪面色发白,“您以前不是这么教我们的。”
“老婆子谨遵你祖父的意思,让子孙后代都谨记着慕容家的恩典,一定要忠君报国。可你祖父没告诉我,若是出了个败家子又该如何?你祖父,你爹,你哥,三代人都在为西梁出生入死,我们可有过怨言?”萧老夫人问。
萧瑾溪摇头,“没有!”
“我活了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只求子孙能太太平平的,经不起白发人送鸢啊,随时准备着,事情一结束,咱们就落叶归乡。”
萧瑾溪不敢置信的望着萧老夫人,“祖母,您说什么?归乡?咱们这都……”
都多少年了?
陵安城就是自己的乡,除此之外,还有何处可归?
萧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远离是非地,做个无事人,甚好!”
“小姐!”在萧瑾溪开口之前,文鸢抢先笑道,“老夫人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是到了一定得走的地步,都一把年纪了,谁想长途跋涉的去赶路?”
萧瑾溪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祖母,应该是笃定了主意。
望着萧瑾溪离去的背影,文鸢轻叹,“老夫人,您何必跟一个晚辈置气?小姐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您说您这疾言厉色的,连奴婢瞧着都有些害怕!”
萧老夫人轻叹,“我若不是如此,她必定以为我在开玩笑,不会把我的话当真。溪儿这丫头,心思单纯,性子又耿直,有些话从她嘴里说出去,比谁的可信度都高!”
文鸢点点头,“可您这不是在利用她吗?”
“我也是想看看,刘家那帮人,是不是真心对她的。”萧老夫人拄着杖往屋内走去,“若是没有萧家,没了将军府,这丫头什么都不是,所以到了这份上,我得给她掌掌眼,留个心。”
文鸢恍然大悟,“老夫人,您是说……”
“溪儿这性子,受不了委屈,但为人特别仗义,又心善,眼下还没成亲,有些东西能看清楚自然是最好的。”萧老夫人顿住脚步,“若是成了亲,我们又不在陵安城了,她的日子……还好过得了吗?”
宁愿嫁与匹夫,疼你至白首。
莫嫁负心汉,独守空闺房。
女人这辈子,要么图财,要么图爱。
“我这孙女从小不愁吃穿,对于荣华富贵看得很轻。老婆子是过来人,知道一个人过活是什么滋味!老头子走的时候,我也想一走了之,那是因为夫妻一心,但若不是一心,你觉得会怎样?”萧老夫人问。
文鸢沉默,这是实情。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丫头若不自己领悟,早晚要吃大亏。”萧老夫人轻轻咳嗽两声。
“老夫人?”文鸢心惊,“外头风大,赶紧回去吧!”
虽说现在天气渐渐热了,但年纪大了,总是怕冷的。
“哦对了,过些日子就该出城了,未知房间里那些小东西,他收着的小玩意别忘记了,一件都不能少。”萧老夫人细细的叮嘱着,“还有啊,走之前给未知多做几身衣裳,天气热了,做几身凉爽的。袄子也多做几件!”
文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