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魏无延的心思,牧云自然是猜不到的,只管照做便是。
所有使臣安然下山,诸国对于西梁的感激涕零。
只是,在如何处置呼延枫的事情上,颇有些歧义。
杀?
留?
放?
似乎都不妥当。
讨论了一日,谁也不敢拿主意,长燕终究是四大国之一,若是把长燕惹毛了,也不定会招来怎样的灾祸,是以最后的决策还是得交给四大国的使臣。
乌岑失踪,东启没有意见,长燕被擒。
剩下的,只有慕容天涯可予生死。
夜色沉沉。
平阔之处,鲜有鸟语虫鸣,但却能听到边关的风,呼啸着从营帐顶端掠过,不断拍打着窗布。
呼延枫略有好转,但面色依旧苍白。
“主上!”红妆掀开帐门。
慕容天涯不紧不慢的进门,“醒了?”
“你想怎样?”呼延枫呼吸微促,勉力撑着身子坐起。
身子依旧疲软,使不上劲儿,但这无碍于他眼中的怨毒,如果不是慕容天涯,他已经大功告成。
“你是长燕的王爷,又是东启的客人,本王自然不能拿你怎样。就算是海邑和朴丹,知道你杀了海邑国君和大皇子,也不会拿你怎样!”慕容天涯拂袖落座,“长燕始终是四大国之一。”
那口吻轻轻淡淡的,就好像同他开玩笑一般轻松。
呼延枫轻呵一声,“我若死在你手里,长燕跟西梁……”
“所以,你不能死在本王手里。”慕容天涯半倚着案头,眉眼慵懒,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她说这话的时候,别过头,不去看他。
呼延枫坐在木板床上,能看到她绝美的侧颜,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竟生得如此好皮囊。
也不知是不是生出了几分嫉妒,呼延枫鼻间轻哼,“只要长燕还在,谁都奈何不得我!杀了我,就等于向长燕开战。”
“所以本王与诸位使臣商议了一番,决定修书一封,呈其情,请长燕的帝君亲自处置!”她指尖一顿,徐徐转过头看着呼延枫。
幽冷之气,饶是隔了这么远,依旧能一点点的透过毛孔,渗入肌理。
呼延枫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襟,慕容天涯的眼神太冷,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兵不血刃,高啊!”呼延枫冷笑,“慕容天涯,其实从你上山之后,就已经猜到了是吗?你有过疑虑,但很快就有了答案,之后更是早早的让萧北望下山。”
山上消息闭锁,所以连呼延枫和魏无延,都不知道山下的动静。
原以为一切都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谁知道,功亏一篑!
“马车经过山道,有暗影浮动。”慕容天涯笑得邪凉,“一入山庄,萧北望的鸽子就已经被掉包,说明有人想要断了山上与山下的联系,本王自然得防一手。”
所幸,是对的。
“呵……”呼延枫嗤冷,“到底是输了!”
“从一开始,你就输了!”慕容天涯轻叹,“你担心本王会坏你的计划,处处跟着,反而将自己暴露了。防着本王,若非是魏无延的意思,还能是谁的主意?”
呼延枫仲怔。
慕容天涯的音色冷得瘆人,“魏无延这人,把人心都猜得透透的,他知道你想要什么,他也知道应该防着什么,他从无信任可言,对你亦是如此!让你来盯着本王,也是他的主意吧?”
“你……”呼延枫只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
“拿你当刀子使,最后让你背锅,魏无延从始至终都没有沾过手,不是吗?”慕容天涯低垂着羽睫,烛光里眸色幽暗,“你真是……愚不可及!”
呼延枫这才意识到,事情好似……真的如慕容天涯所说。
从始至终,魏无延所扮演的,都是个旁观者的身份,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诸位使臣,尽心尽力的帮扶着东启,没有对长燕有过半分助益。
“魏无延!”呼延枫咬着牙。
“现在,你已经成了公敌,不管你说什么,都没人会信你。”慕容天涯起身,“知道魏无延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呼延枫哪里知道,如今满心都是恨意。
“乌岑失踪了!”她缓步走到了床前,弯腰打量着他,“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具尸体,但……也可能还有一口气,若是乌岑还在,他兴许为了拉拢长燕,还能为你说几句。”
语罢,她直起身子,“但是现在,乌岑没机会为你求得生路,魏无延也不会允许他有机会开口。”
呼延枫不敢置信的盯着她,“慕容天涯?!”
“乌岑私扣贡品,此事北澜的军士皆已知晓,回去也是一死,而且还会连累家中老小。”慕容天涯负手而立。
烛光盈盈,落在她脸上,愈显得这张如妖似孽的容脸,妖冶中透着诡谲凉薄。
“他终究是丞相!”呼延枫不信,朝堂上摸爬滚打的人,竟没有自保的能力?
慕容天涯点点头,“是啊,朝廷上必定有丞相的党羽,说不定会保全他。可是他办事不利,牵扯到了长燕擅杀海邑国君和朴丹大皇子之事,你之前动这两个小国,不也是有所图?”
图海邑的财富,图朴丹的战马。
同样的,北澜也需要这两样东西来壮大自己的国力,借此并吞周边诸国。
但是现在……
“海邑和朴丹虽然是小国,但是族群单一,所以国内上下,臣民齐心。”慕容天涯无温的瞧着他,“有句话说得好,宁为玉碎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