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束之冷着脸,瞧了一眼城门口的守卫,“奉皇上之命,彻查此事,还不快把这女子的尸身放下来!”
守门的卫士皆是愣了一下,但见着扈束之出示令牌,赶紧行了礼,便将乳母的尸身放下,交由六方门的人带走。
“这事,竟然惊动了六方门?”付随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陈仪中那老头,会松口,让六方门彻查此事?”
“没听到吗?是皇上的命令!”萧北望挑眉,终是想明白了,慕容天涯为什么一早就上朝去了。
捋一捋朝堂上的乱舌头,理一理那些不要命的东西。
“皇上!”付随风抿唇,不敢再多说什么。
皇帝下令,多半是摄政王驱使。
世子府甩锅,摄政王借刀杀人,这朝堂上的权术之斗,果然比沙场更可怕。
沙场厮杀,拼的是实力。
而朝堂上,玩的是人心。
萧北望拂袖往前走,“进宫去。”
“去找摄政王?”付随风问。
萧北望没有吭声,这种问题还需要多问?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朝堂之上,噤若寒蝉。
慕容延初端坐龙椅,却处处受制,饶是有臣子上奏,也得扭头看一眼慕容天涯的脸色,生怕稍有不慎便惹了她的不快。
就好似……
上朝之前,皇叔让他下令,彻查城门口一案。
污蔑当朝重臣,那可不是一句交代就能摆平的事!
于是乎,这便有了皇帝下令,出动六方门去收尸,且带回六方门建卷宗,也就是说,此事不再是世子府的一家之言。
事关朝堂,千秋社稷。
扈束之疾步上前,“启禀皇上,微臣复命,那女子的尸身已经带回了六方门。”
“甚好!”慕容延初点头,拂袖示意扈束之退到一旁。
扈远山倒是没说话,站在前头听着便罢,自己的儿子办事,他若是挑刺若是多言,岂非打自己的脸?来日若是出了什么纰漏,牵连的是扈家满门。
“皇叔彼时正在病中,却出了此等恶劣之事,朕之不查,委实心内愧疚。”慕容延初冷声高呵,“朕一定要彻查此事,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达官贵人,凡有涉事者,一律依法惩处,决不轻饶!”
底下扑通扑通跪了一片,“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叔?”慕容延初略带讨好的望着自家小叔子。
慕容天涯轻叹一声,慢慢悠悠的站起身。
底下跪了黑压压的一片,瞧着一个个俯首称臣,毕恭毕敬,可内里存了什么心思,却是不得而知了!
“本王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其实巴不得本王两脚一蹬,双眼一闭,就这么睡过去了。”慕容天涯音色慵懒,目光平静的掠过底下众人。
谁也不敢抬头,饶是扈远山身为百官之首,也没敢吭声。
“可惜啊,老天爷不收本王,本王……又回来了!碍了某些人的眼,务必担待,因为在接下来的数年,十数年,或者数十年里,本王都会碍着你们的眼睛。”慕容天涯勾唇。
倾城绝艳的脸上,是矜贵,是清冷,是孤傲。
她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忤逆?
“以前对于那些背后动手脚的,本王不欲责备,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大家意见不合乃是常事,但这心里总归是向着朝廷,向着皇上的!”慕容天涯负手而立,冷眼扫过众人的头顶,“但是现在……”
一个个脊背发凉,饶是没有抬头,也能察觉到来自于掌权者的刀子,就这么轻飘飘的,从自己的脖颈上划过。
“说白了,这就是大逆不道!上愧对君王,下愧对百姓,我西梁朝廷要此等贼子何用?”她音色平缓,却是字字带血,“今日能窝里反,明日就能忘祖弃宗,连自己姓什么都能忘记!”
“摄政王息怒!”众人齐呼。
慕容天涯冷笑两声,“本王有什么可怒的?皇上就在跟前坐着,你们高喊摄政王千岁,这是要置本王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地啊!同世子府有什么区别?与袁弼有什么不同?”
如此一来,谁还敢吭声。
一吭声,那就是袁弼同党,城门口一案的同谋。
这罪名压下来,谁担待得起?
慕容延初亦是心惊胆战,可这会哪敢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在皇位上坐着。看着皇叔训斥群臣,看着皇叔代他行使,至高无上的权力。
“本王是为了皇上挡刺客,是为了西梁的天下之主,可你们呢?一己私欲!”慕容天涯拂袖坐了回去,“你们干过什么,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本王……什么都知道。”
四下,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皇叔?”慕容延初心惊胆战,“这……”
“哦,跪久了膝盖疼。”慕容天涯慵慵懒懒的靠在软椅上,“皇上让诸位大人起来吧!”
慕容延初点点头,这才开口道,“平身!”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可这万岁之中,又有几分真心?多半是不服气的吧!
“皇上!”慕容天涯起身,“微臣身子不太舒服,先去偏殿歇息,您与诸位大人再议一议!”
她是大摇大摆走出去的,未见病容,面无表情之态,令人见之瑟瑟发抖。
殿内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厚底靴子,踩过金殿地板的声音。
人人都听得清楚,人人都俯首躬身,未有逆者!
一直到慕容天涯出去,所有人悄悄的松了口气,连扈远山亦不免惊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