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得了夸奖的缘故,慕容未知抱着毛团,屁颠颠的跑出去了海棠宫。
慕容天涯面无表情的站在殿门口,望着孩子消失的方向。
夜风寒凉,她定定的站在那里,宛若泥塑木雕。
“主上,您方才……”红妆担虑。
“失态了是吗?”慕容天涯回过神,“这么多年了,你见过我如此失控的模样吗?”
红妆摇头,“主上,您是太害怕小公子出事!”
“害怕有用吗?”她幽然一声长叹,“如果害怕有用,我倒宁愿一辈子担惊受怕,来换他一世无忧,百岁长安。”
红妆沉默。
主上所有的情,都埋在心里,怕是这辈子都只能长埋下去,直到死的那一天。
这朝堂漩涡一旦踏入,便是再难挣脱。
掠影上前,“主上,墙头……”
慕容天涯皱眉,转身就走。
“慕容天涯!”萧北望落地,“不想说点什么吗?”
她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知道为什么未知总喜欢抱着毛团吗?”萧北望问。
脚步顿住,慕容天涯眉梢微挑。
寂静的殿内。
慕容天涯面色黢黑,别开头不愿多看萧北望一眼,她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
“我都看到了!”萧北望冷着脸,“你对未知不是无情,而是怕自己会给他带去灾祸。可你想过没有,一家人就该团团圆圆的,哪有人拒自己的孩子于千里之外?你心里难受,可孩子也难受不是吗?”
慕容天涯狠狠剜着他,“说够了没有?”
“你知道,未知为什么总抱着毛团吗?未知年纪小,毛团被你养得圆滚滚的,他日日都抱着,难道不累吗?”萧北望走到她面前,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她。
“因为毛团是你养的,你日日抱着毛团,孩子也想知道,被母亲抱着是什么滋味!”萧北望深吸一口气,却无法平复内心的激动,“他只是想让你抱一抱,抱一抱没那么难吧?”
慕容天涯绷直了身子,脸黑如墨,“这是我的事,无需你来操心。”
“毛团身上有你的气息,所以未知很喜欢学你的样子,去摸狐狸的尖耳朵。天涯,孩子还小,可他什么都懂,从始至终都只尊你一声义父,甚至为了你,最初还跟我演戏。他才多大?却已经知道为你着想。”萧北望心疼。
他不知道,慕容天涯是怎么养大孩子的,可他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很是失职。
当所有的孩子都有父亲母亲陪伴时,他在边关作战,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以至于……得知这是自己的儿子,满心满肺的愧疚难当,不知该如何弥补。
“你懂什么?”她眸色猩红,眼眶中有泪水盈动,却倔强着,始终不肯落下,“萧北望,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明白!”
“高处不胜寒,你担心终有一日从这高位处跌落,怕未知受到牵连,所以将他推到将军府,宁可他不再是你慕容天涯的孩子。”萧北望用力的握住她的双肩,“可是天涯,你问过未知吗?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吗?”
慕容天涯狠狠推开他,咬着牙往外走。
“你不是能言善辩吗?为什么不说服我?”萧北望依旧站在原地。
说服?
如何说服,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分明是嫡亲的母子,可她却做不到寻常母亲那样,连最基本的拥抱都不敢给,怕就怕……孩子贪恋,而她沦陷,舍不得放开儿子。
尤其是知道了所谓的“传承”的秘密,她哪里还敢靠近孩子。
若真到了那一日,身为母亲的她,会是儿子,最后的退路……
望着慕容天涯疾行而去的背影,萧北望难掩眸中伤痛。
他希望她能发泄,哪怕是冲他吼几声也好,可慕容天涯太理智,她知道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容易言多必失,愤怒至极却一言不发,是她对自己的最后克制。
红妆站在门口,瞧着萧北望走出,她是刻意等在这里的,“萧将军,您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再刺激主上。主上能将小公子送到您府上,也能将他送到别人府上!”
“你什么意思?”萧北望皱眉。
转念想着,红妆和掠影是慕容天涯的心腹,理该晓得慕容未知乃是其主上亲生,但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么深奥的问题,怕也只有慕容天涯自己察觉。
这两个奴婢,畏惧他萧北望,只是因为萧北望察觉了主上的女儿身……
倒也忠心耿耿!
红妆不多说,躬身行礼,抬步离去。
“厉害,都开始打我儿子主意了?”萧北望挠头,还是得想个妥帖的法子,只要她能迈出一步,他便有了名正言顺保护她的资格。
如今……人家说拒绝就拒绝,说不搭理就不搭理,委实憋得慌!
宫宴开始的时候,萧北望瞧一眼,几乎和皇帝平起平坐的慕容天涯。
不得不说坐得高,确实添了不少威压感,尤其是她居高临下,眼神往底下这么一扫。
席间文武,噤若寒蝉。
不过,平息瘟毒之事,慕容天涯借的是皇帝的名头,所以这场庆功宴自然也是为了皇帝而设。是以她便安然坐在一旁,不置一词,由着皇帝,硬着头皮独撑大局。
萧北望的心思只落在她一人身上,瞧着她饶是心情不好,也未有任何的失仪之处,可见严谨自律,已经成了她骨子里的习惯。
“主子?”红妆瞧着空杯盏,“您悠着点!”
“这点酒不算什么,你且盯着皇帝那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