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打发人出去后心想:“真是让人不得安静,在这朝廷里真做事就难做人,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从表面上看这马全节是无根无基,其实他代表着前朝的高级军官系,比如各军州的节度使。手中有兵有权连皇帝都不想得罪,可这些人大多桀骜不驯,互相之间争功夺利,收拾一二个还不会酿大祸。可这个马全节隐隐得,感觉似是太子系的人,就拿卢太师今天那劲头,恐怕这杨啸已经是拉他上船了。若是我不小心踩翻了船,我冯道恐怕是得回家报孙子了。所以必须派人盯着刑部大牢,那个陈知隐目前还不能死,得让他吐了水再走!”
刑部前街,冯家派的人一直盯着刑部门口,默默记着进出刑部天牢的人,一直也没见枢密副使刘府有人来。冬日里天寒地冻日短夜长,刚刚才上灯大街上就无人走动了,他站在街口靠在墙角盯着天牢门口,已是手脚冰凉,不由得原地跺起步子转圈圈,更加显得突兀显眼,忽然街口闪现出一人,他一眼就认出是自家老爷,马上迎过去。冯道低声道:“不放心,来看看!”
然而,冯道脚下不停直奔刑部大门,递了名刺进去马上有人迎了出来。
“哦!呵呵…冯相公这可真是稀罕人!有什么事能劳动冯相公大驾,都入了更了还往这刑部天牢里跑呀?”一个刑部的值班主事跑出来迎接。
是呀!冯道为官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来这刑部天牢,人家感到稀奇这也不足为怪!冯道假意呵呵笑道:“这不是皇帝催办的案子,等着要个结果!”
“噢?什么案子,需要提审什么人吗?”
“陈知隐!金州兵马都监陈知隐!”
“哦,好!冯相公在堂中等候,下官安排提审这陈知隐到堂!”这位值班的刑部主事马上安排提人,陪着冯道到堂上!
陈知隐自那次暴雨过后,谎称督查河道就离开金州险地,自以为靠上表弟后半生将是逍遥自在,谁知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上了岸,命运背到了极点千里之外竟被认出,自此身陷囹圄求生不行求死不能。
陈知隐见到冯道时,见这位官员比之以前见到的都温婉和善,还以为家中有人活动到了朝廷上层,可能有生的希望,就想着编造点谎言翻翻案,张口就喊:“冤枉啊!”
这把冯道吓了一跳,问道:“你是何人?所犯何罪?从实招来?否则乱棍打死!”
冯道也学着那些刑部堂官的语气说话,想威胁一下逼他吐实情,谁知那陈知隐还是口呼冤枉,令他着实有些气恼,心想告诉他:“我不是来听你喊冤的!”但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只能喝道:“住口!”然后吩咐刑部值班主事:“拿他案卷过来!”冯道是如何精明,气恼这厮竟然欺生,决定不再理会他。
可陈知隐认为这位官员与众不同,认定是收了他家的贿赂来给他翻案的。待冯道拿着案宗翻看时,上面记录的口供皆与卢太师所言严丝合缝。可是冯道每翻一页,这陈知隐就大呼冤枉,直至冯道从案卷上抄走了相关认定罪行,他还以为这位上官是在找翻案突破口!
这个误会直到冯道袍袖一甩离了刑部大堂,大踏步走后。那位刑部主事才嘿嘿一笑讽刺道:“陈都监,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他是谁?他是冯司空!是冯道!你欺他!那是找死!”然后怒哼一声吩咐差吏:“带下去!”
这一切转得太快,刚才满怀期待现在彻底冰凉,还不待差吏上前拉扯就猛得一头栽倒在地,众差吏慌忙上前又是呼又是捶,无奈这陈知隐的手脚渐渐变得冰凉。
“死了!”差吏们无奈只好起身用崇敬的眼神望着上官。
这刑部主事也是不敢相信忙伸手试了试鼻息,才起身辨解道:“你们可都看清楚了啊!本官未能动他一指头啊!是他自已没站稳栽倒的!”
有个差吏平时爱拍马屁,忙上前证明道:“这当然,这厮熬了多少次刑罚都挺了过来,唯独挺不过上官的的几句话!真是古有诸葛亮骂死老王朗,今有朱堂官三句气死滚刀肉!绝对比诸葛亮厉害!”
这马屁拍得过了火就会挨踢,这个差吏在一顿猛捶之下发誓不敢透露出分毫!
当然这些冯道是不知道,回去做了一篇逻辑性很强的分析奏书,预备早朝一过就递上去,打算谁也不得罪,把这事推过去!
谁料想他把奏书递进去后,不大一会儿就见卢文纪迈着方步从文华殿出来!片刻之后就皇帝被传唤。
这文华殿是平时皇帝与近臣商量事的地方,进出的大臣都是皇帝最相任的臣子,他冯道可不是这里的常客,只是偶尔来一次!
清泰皇帝似乎不是很高兴,面色阴沉着问:“冯司空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了?”
冯道赶紧答道:“这案子并非疑难,关键人证金州兵马都监陈知隐在押,一问便知,那马全节到任金州防御使前蜀军就劫掠过那里,马防御使在不足一年的时间里恢复边防,能在不久前抵制住蜀军进攻实属不易,那陈知隐也确实是畏敌却战,邻阵脱逃无疑,所以马防御使非旦无罪,并且有功,望陛下降恩重用!”这一番奏对,冯道自以为无任何遗漏,也不得罪权贵,属两权其美的了。
“可你去刑部之后,那陈知隐突然暴毙,你给个解释吧!”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接下来皇帝的问话让他如同雷击一般,鸦口无言!
“什么?陈知隐死了?”一向都能言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