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师杲面对几百只横七竖八填满河道的小船,惊诧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多的小船聚集在这,船伙计,快去看看!”船老大看走不了了,就原地抛锚,扔水中一只舢板,两个船伙计划向岸边去打听。
大约有两刻钟功夫,岸上传来乱哄哄的一片喧闹,一大群身着粗布对襟短褂,齐膝大腰短裤,头缠裹头,脚蹬麻鞋,人人手中操着家伙,有拎着镰刀,有拿着斧头,还有拿着白蜡杆儿的,冲到岸边。
有人高呼道:“老司城彭家的,下来论个公道吧!”
“这是出了事儿了,恰巧咱们路过,人家有求于咱呀!杨兄与本公子一起下去如何?”杨啸本来就好奇,于是痛快的答应了。
小舢板划近,两人一起到了岸边。彭师杲抱拳向四下一恭手道:“各位乡民,如何聚集以此,所为何事呀?不知我怎么相帮各位呀?”
本来安静了一小会儿的酉水河岸又像开锅似的沸腾了,吵闹声一片,隐隐约约听到是一方偷了另一方的什么配方什么的,乱糟糟的实在听不清。
彭师杲面对这乱哄哄的场面竟然不急不躁,站立一旁事不关己的样子。杨啸向那两船伙计打听才知,还真是配方的事,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冲突了。
那船伙计还说:“这些苗人凶残好斗,尤其是内斗,你看这双方都是苗人村落的,也都是靠制陶维持生计的,这边裹头上显红丝线的是泸溪那边的,那边显白丝线的是本地明溪的,为了一个什么配方起的争执,这要是不拦着,恐怕又要起流血斗殴事件,不死伤几个人是不会停止的,这时都在火头上,怎么拦的住呀?”
杨啸好奇地问:“你们土家人敢管人家苗人的事儿?”
那船伙计也是担心地说:“说实在的,不想管也不能管,若是有一方不满意,认为不公平,就会被认为仇敌,而且是世代仇敌,可人家又口口声声的唤公子来管,你看这乱哄哄的怎么管,只能谁拳头硬就判谁赢了!”
杨啸望向彭师杲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显然是谁都不想去得罪,就走近调侃道:“彭兄,这就是你来当说事人的态度?明显是想投机取巧嘛!”
彭师杲嘴角一撇道:“这场面别说是我管不了,就是我阿爸来,他也管不了,没有一个结果出来,谁也评不了这个理,配方被偷无凭无据,怎么去判,你能判你来!”
彭师杲往后退一步站直了腰,大喊道:“各位乡民,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这几百人的场面想安静下来,岂是那么容易,但是随着双方头人跳出来维持,还是安静下来了。
这时彭师杲义正严词地说道:“本公子是从潭州回来的,随行有位潭州楚王宫的廷尉官,请他给你们判这个官司好不好?”说完就将杨啸往前边推。
杨啸心中大惊,疑惑地望了一眼彭师杲“这彭公子想干什么呀?”
但此刻已势成骑虎,不上也得上,虽然心中无底,也得装模作样上前说道:“各位乡民,不知有何官司难断,使两方如此阵仗,请一一道来,也好有个了断!”
这些苗人虽然凶蛮,但也不是非武力解决不可,都是为了生计着想。那泸溪的头人抢先开口道:“我先说!廷尉大人,你给评评理啊!我村寨的制陶能匠显父千辛万苦才弄成绿晶莹的釉料,这才半年时光,他明溪人嫉妒我们的绿陶器卖得好,就派人偷了配方,也出了绿陶器,他们就是贼!”
“谁偷了你们的配方?谁是贼了?廷尉大人,那绿陶器我们也是千辛万苦才弄成的,凭什么说我们明溪偷他们泸溪的!”明溪的头领赶紧辩解。
“哼!是千辛万苦偷配方吧!明溪人无耻下流!”
“你们泸溪人才无耻下流!”眼看着双方马上就要开始新一轮的骂战,杨啸及时双手下压制止住,问道:“你们都各执己见,可有证据啊?”
一听说证据明溪的头人马上吼道:“为了证明我们没有偷你们的配方,我可以告诉廷尉大人配方的原料配比,你们泸溪敢吗?”
这样的挑衅让泸溪头人火冒三丈回答:“凭什么我们不敢!这原料只有我们明溪有,你们是偷的,当然毫不吝啬了!”
杨啸面对双方如斗鸡似的场面,马上叫停道:“停!停!听我说!我不想知道你们的配方和原料,免得泄露的更广更大!我只想知道泸溪人说明溪人偷了配方,可有证据!根据谁诉告谁举证的原则,泸溪人当拿出证据,比如人证,物证等等,否则就是诉告无效!现在请泸溪头人先说,明溪头人等待,暂不要说话!”
杨啸说着右手竟举起一个ok的手势,自己竟然未发现,对方也毫无疑惑之举。
泸溪头人一把把身后的一个中年人揪出来道:“显父,你说是不是明溪人偷了配方?”那名唤作显父的中年人木讷不言,两眼只是惶恐的望着杨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泸溪头人马上急火上墙猛踢他屁股,还大声叫嚷道:“说话呀,是不是呀?”
那人才蹦出一个字“是”,泸溪头人马上就嚷嚷道:“看看,他说是明溪人偷了配方,我有人证!”
杨啸紧盯着那显父飘忽不定的双眼问道:“你既出来作证,可有物证?”
那人的脸像是被拧巴了似的,皱到了一起难受之极,支支吾吾地说:“物……物……证!明溪没……有……原料!”
“谁说我们没有原料,绿晶莹石一点也不比你们少!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