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火车站是起点站,人并不多,座位很宽敞,加上早晨太阳不猛,里面还挺凉快的。
沈堂买的是两张坐票,一路到羊城十几个站,要坐七八个小时。
这年头扒手多,叔侄二人不得不防着点,他们中间放着里还装了,再里面才是一些贵重物品。
两人轮流照看行李,这时候已经过了几个站,车厢里人多了起来,随处可见堆在走道上的蛇皮袋,到处都是说话走动的嗡嗡响,汗臭味跟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能把刚进来的人熏蒙圈。
好已经在习惯了,只是觉得有点闷,倒不至于太过难受。
沈信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有些讶异。
他试着喊了句:“林炀!”
这时的林炀正提着袋子在过道上挤着,热的满头大汗的,身上的衬衫都给打湿了,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这才回头。
“沈信?你也在火车上。”
沈信招呼道:“是啊,跟我叔一起去趟省城。”
林炀表情也挺惊讶的,没想到昨天两人都还在学校,今天就在列车上碰面了,他欣喜地招了招手:“跟我过来,我这有软卧!”
“软卧?我这两个人呢,不麻烦你了,等下车一起吃个饭啊。”
“没事,快过来吧,我有好几个铺呢。”
沈信满脸问号,但还是摇醒了旁边睡觉的小叔,跟他说了几句,两人一脸迷糊地带着行李,跟林炀来到了软卧车厢。
“我就在这个铺,你俩随便选一张铺行了。”林炀指了指几个空位,说道。
沈信瞪大了眼睛,说:“你一个人买了四张软卧?”
林炀笑道:“老毛病了,跟陌生人挨的太近总感觉不习惯。”
“厉害。”沈信竖起大拇指,又给两人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叔,这是我同学林炀。”
“叔叔好。”
“你好你好,看不出来这位同学还真是大手笔啊,哈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人把行李放好,关上门,这才坐在下铺聊起了天。
“我本来是跟我堂兄一起去深城的,但他临时有事,我就只能一个坐火车了,你们呢,打算去羊城?”
沈信说:“是啊,跟我叔去省城见识见识。”
等到下午五点的时候,火车终于入站。
几人下车之后,来到综合性商场就餐,从大厅往外望去,全都是一眼看不到头的人潮,人实在是太多了。
九十年代的羊城火车站号称中国南大门,日人流量高达十万以上,伴随着巨大的人口流动,也滋生了混乱和阴暗。
这里随处可见碰瓷勒索,高价电话,甚至是明目张胆的盗窃,旅客要是没点江湖常识,很容易吃瘪。
林炀吃完饭后就跟二人道别了,他还得买票转车去深城。
沈信搓了搓手,说:“叔,咱们一切按计划行事。”
“成,我是不会出岔子,你可得注意着点啊。”沈堂剔着牙,有些疑惑地问:“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肖大刚这个人的?”
“林炀告诉我的,他来过几趟火车站,吃过亏。”沈信随口胡诌。
“可以啊,你们这些小娃娃还是有几分当年我的风范的,十多岁就敢满世界乱跑。”沈堂说。
叔侄二人背上行李出了商场餐厅,四周都是大包小包的旅客们,还有拿着单子推销的,小旅馆拉客的,以及打量着人群的票贩子。
“你们这是敲诈!”
不远处摊位前有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在大声嚷嚷,旁边站着几个人对他不停恶语相加,时不时推搡他几下。
“打了电话不想给钱?”
“三百多块电话费,老子打到美国都不用那么多!”
“少他妈废话!不给钱别想走!”男子面目狰狞,腰间隐隐藏着芒光。
过往的旅客没人上前帮忙,甚至没人敢看热闹。
沈堂在那几个人之中看到了个熟面孔,跟沈信说:“差不多就是这一片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男孩突然往这边跑了过来,狠狠撞在了沈信身上,咚地一下,小男孩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头往地上一磕,见血了!
沈信挨了这一下趔趄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白背心中年男人跑了过来。
一边跑一边喊:“儿子!儿子!”
白背心男人的几个“老乡”见状,也马上围了过来,不让人走了。
“长没长眼睛啊!把俺老乡他幺儿撞成这样,这事儿没完了我跟你们讲!”操着浓重东山口音的老汉指着沈信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小男孩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嘴里的口水吹出来,很快就形成一圈白沫,看起来非常吓人。
演技精湛,而且够狠。
沈信心中暗暗作出了评价,看那小男孩刚刚那一番操作的熟练程度,没上百次的练习怕是下不来的,而且他额头上不仅有一块一块的疤,还有一些刀痕,怕是干活的时候怕撞不出血,自己划拉的。
白背心中年男人抱着他昏迷不醒的儿子,哭天抢地的,几个老乡也更加愤怒地指责沈信,就差抡起拳头打他了。
“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撞成这样,你今天必须有个交代!”
“就是!赔钱!”
“最少要五万!”
“五万?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这个模样,五万能打的住?至少十万!给我老乡赔钱,不然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
几个汉子一个比一个狠,往常他们干这个行当一般开口价都是万八千的,今天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