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既然达成,县祝衙门这边固然是有些损失,但总算也交换回来一点东西,更主要的是,这件案子就算脱手了。
虽然大家都眼馋功劳,也忧心考核,但至少当下已是无事一身轻。
于是出了安民坊的大门,大家就各自散去。
会衙门的回衙门,回家的回家。
高靖对于周昂刚才做出那个判断的依据,应该是有些好奇的,但自始至终,他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问。
正常人一辈子都未必碰上一起的事情,对于县祝衙门里的这班修行者来说,却几乎是每日的日常。
与郡祝衙门那边的明争暗斗小吃亏,也是常有的事情。
无论县祝高靖,还是衙门里的其他人,对此其实早都已经习惯了。
唯独周昂,与众人分别后,独自一人步行回万岁坊,一路走还一路忍不住瞎寻思——他忽然觉得,就算冒点险,也有必要赶紧把自己的第一件“器”给炼制出来了。
妖元一直在手里,怎么熔铸,师叔也说的很清楚了,除了他跟敖春因为某种他们不肯说的缘故没法直接帮忙之外,可以说,这件“器”早该出现了。
但是,一来是对自己的手艺实在没什么信心,二来妖元这个东西也实在是难得,而且手里也只有一个,一旦失误,根本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因此周昂一直都想等再靠谱一点才动手熔铸。
于是,让他心心念念的这个东西,似乎就在眼前了,却好比是吊在毛驴头顶的萝卜缨一样,一直走一直看着,却一直都吃不到嘴里。
本来他还是有些耐心的,但现在么,随着加入县祝衙门的时间越久,他越是感觉,普通老百姓们平静生活的翎州城,其实暗地里早已黑云压城、暗流涌动。
神秘世界,似乎时时处处都有着你看不见的危险。
要想更好地面对这些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修持、炼体、引导,当然都重要,但那都是需要日渐积累的,骐骥一跃不能十步,想要一日间获得突飞猛进,根本不可能。这种情况下,能让自己的综合实力在短时间内有一个飞跃,只有依靠“符”和“器”。
一路走一路盘算,等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就这两天,挑一个自己的精气神最巅峰的时候,就正式尝试去熔铸它!
当然,在此之前,得先把心底里最要紧的几个疑问给解决掉,至少要有个解释和说法,免得到时候受这些东西的拖累,导致内心无法安静下来,影响了结果。
…………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周昂就出了城。
到了庙里,他迫不及待就把自己昨天遇到的事情说出来,请教郑桓师叔。
郑师叔听完了,平静地点头,道:“你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顿了顿,他解释道:“修持之人到了一定境界,自然有诸般法门,来遮蔽自身,使旁人无从窥探。甚至到了一定层次,即便不刻意这么去做,他的一举一动,也不是寻常修持者所能窥探的了。如你所说,你看到一团光影,却看不到人,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就在此列。只是……”
“低级了些!”
他笑道:“哪怕是一个五阶六阶的修持者,若要谨慎的话,也尽可在事后直接把现场的一切痕迹全部抹掉,到那个时候,若非实力高到了相当的层次,便会连整件事都无从得见,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弄什么光影来遮蔽自身呢?”
听完郑师叔的解说,周昂基本就心里有数了。
也就是说,那凶手弄出一团光影来遮蔽自己,的确是担心会有人在事后使用法术来窥探前情,从而找出他的身份,所以,这是一次主动的行为。
当然,按照郑师叔的说法,这么做其实不大高明,但那只是郑师叔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去看待的,站到自己的角度去看,这人的实力却是相当之强大的!
话又说回来,郑师叔瞧得起过谁?
自己加入“山门”,怎么说也有一个来月了,几乎每天都跟郑师叔见面,聆听他的教诲和指导,可就这一个来月的接触里,除了日常教导自己修持、炼体之外,自己请教过那么多问题,还真是没听过他对某件事流露出过丝毫“郑重”的态度——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大概就是,“此事易尔!”
所以,他瞧不上可什么都代表不了!
他对对方的评判,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当然,除此之外,郑师叔的话,还是给了自己另外的一层指点的:他既然说到了五阶六阶,就有能力抹去事发现场的一切痕迹,使人无从窥见事情的回溯了,那也就等于是说,那个被迫用一圈光影来遮蔽自身存在的凶手,应该是没有达到六阶的!
没错,应该是这样!
想明白这些,周昂下意识地先就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又愣了一下:卧槽,就算七阶我也打不过呀!我松的哪门子气?
再说了,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人家就是故意这么弄,故意让有能力回溯案发现场的人误判他的实力呢!
…………
“其实骑马没那么难,你摸熟了它的性子就好了!就我刚才说的那几个动作,来吧,上马吧!”
县祝衙门第二进院子的左跨院里,方骏把缰绳递给周昂,催他上马。
在连续看了三天的档案之后,距离看完还早得很,但周昂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么一直看下去了,一直看下去,精神压抑,容易憋出病来不说,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