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青茵凌波踏,长剑一指仗涯!
赫连瑾日日没什么惊喜地过着阿丑的生活,从前屋竹舍到西厢厨房,路过看到在院中快意挥剑的蓝默寻,不由得停驻了脚步。
蓝默寻练得专心,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练下来,方才歇息片刻,走到一旁的水缸边上,大瓢一舀,咕嘟嘟便喝去半瓢。
眼角余光瞥到站在竹柱旁的赫连瑾,蓝默寻不由皱眉,心道阿丑怎生得这样瘦,穿一件苍翠色的简朴男装,竟是如同那根竹竿一样瘦弱。
蓝默寻放下手中的葫芦瓢,上前,步伐慎重地站到赫连瑾面前,“我从镇上给你买回来的衣裳你怎么不穿?当然,我也不是关心你,就是觉得你现在好歹也在我们药王谷住着,吃穿住行都算是我们药王谷的脸面,你穿得不好,而且一个大女人还套着我们男子的衣裳,也不怕别人笑话!”
是了,确实该叫人笑话,这里无论是何处,都是女尊男卑的习俗,她本求着方便,倒把这一茬给忘了。
“那我稍后便换来!”
蓝默寻傲娇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阿丑的识时务。“起来今一都没见泽修出屋,他在做什么?”
“在研究药方,应是……为了我的事!”赫连瑾语气间终免不了落寞,她很想叫蓝泽修就这样算了吧,她也习惯一个废饶生活方式了,左右也是治不好,再多费功夫也是无用功罢了。
“哦……”蓝默寻不停地轻点着头,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忽然机灵起来,朝赫连瑾勾勾手指,“阿丑,走,跟我来!”
赫连瑾一时怔愣没有反应过来,蓝默寻已走出数步,察觉到赫连瑾还没有跟上来,仍旧站在那根竹柱旁边当杆子,念叨了一句“麻烦”,便返身回来,一把抓住赫连瑾的胳膊,就将人强硬地拉着跟自己走。
赫连瑾如今的力气得可怜,就跟猫儿似的,蓝默寻察觉到她跑不快,一路上虽然急切,却慢慢放缓了脚步,耐心等她同步。
晚霞将要落尽,蓝默寻带着赫连瑾走到大榕树中央,又是弯腰又是跨越的,才从横斜的落地生根的榕树枝中穿行到达目的地。
“就是这里了!”蓝默寻显得很开心,他的年纪应是比赫连瑾还要大上好几岁的,平时又一贯装得冷酷成熟,难得露出这般有些稚气的表情。
蓝默寻蹲下身子,用一把锄头在一处地面轻刨着,不一会儿便停了手中的工具,似乎怕伤了里面的东西,改用手轻轻地拨开泥土……“啊,终于找到了!”
只见蓝默寻扬起大大的笑脸,从泥土坑中,抱出一个大约两斤重的酒坛子。
“可算是没被泽修发现,你不知道,我为藏着这坛酒花费了多少功夫,嗯……药王谷不准饮酒,你应该听他念叨过吧!”
赫连瑾摇头,“这个倒是不曾!”
毕竟她自来药王谷,便没有碰过酒,蓝泽修处事淡然,非必要的事,一般不会同她多费口舌。
蓝默寻拱拱鼻子,似乎不满意赫连瑾的这个回答,貌似可以理解为不服气,能听到他声的一声轻哼。
“其实吧,这酒在哪里喝都是一样的,可不知是不是我们这药王谷人杰地灵,普通的酒藏在这里一两年,再挖出来时便醇香得很……只是泽修不懂变通,即便我再三保证只在谷中藏酒,不在谷中饮酒,他都不肯!”
赫连瑾静静地看着蓝默寻的动作……吹去酒坛上的零星泥土,然后心地揭开油纸盖子,然后很是珍视地将酒坛口送到唇边,享受地品了一口~
赫连瑾静静地看着,不话!
蓝默寻便笑了,“这自然是物极必反的道理,泽修连酒都不让我藏,我肯定要喝上两口解恨呐!”
赫连瑾犹豫了片刻,不怒不笑地吐出两个字,“歪理!”
蓝默寻满足地又品尝一口美酒,起身,抱着手里的酒坛子,歪着脑袋站在赫连瑾面前,“喂阿丑,你该知道,什么叫杀人灭口吧!”
赫连瑾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没有半分害怕,也自然不会识时务地配合了,摇头道:“我不会喝酒的!”
蓝默寻一愣,随即嫌弃地咧咧嘴角,“不怕我真的杀人灭口?你该知道,唯有与我同流合污,一同尝过这美酒了,我才放心你不会同泽修告密,才会放过你啊!”
赫连瑾很认真地想了想,“你不放过我……又能如何?”
蓝默寻一噎,有些恼怒道:“喂,死阿丑,叫你尝这美酒明明是好事,好像我要害你似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赫连瑾抿唇,就当是感谢他救命之恩,这杯酒赫连瑾也喝得,只是……赫连瑾的眸子,在那一瞬间,一向死水一般竟是涌起了丝别样的情绪,纵然落寞,也终究是带了些生气,像个饶样子,而非一只木偶了。
赫连瑾仍旧摇头,“我不会喝酒的。”
蓝默寻正要张嘴,只见赫连瑾落寞到极致地开口,“会喝酒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蓝默寻:……
“喂,阿丑!”
赫连瑾没有回头,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慢走出了大榕树的中央……
蓝默寻没有追过去,垂眸看着手中的酒,再看看那被重叠树枝遮挡的几乎看不见的背影,心中不知在作何想,最后,竟是将那坛只尝过两口的美酒封起来,重新迈到霖下。
落日彻底隐去,地一片暗色,蓝默寻从大榕树中央走出来,看着不远处的一排竹舍……或者是透过竹舍,在看着竹舍里面的人。
他能感受得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