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玦冷凝着傅子缨那张不喜不悲的脸,又忍不住想起那天的耻辱,压下这股屈辱,冷声道:“傅子缨,你知道,你的母亲和你的家人,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吗?”
傅子缨的手指蓦地收紧,攥紧了身侧的衣摆,如实回答:“知道!”
“哼,知道?既然知道,怎么不求一求朕呐?”
“若是求陛下有用,子缨便真心恳求!”
赫连长玦又是一声冷哼,“你们傅氏一族死不足惜,只可怜朕的瑾儿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傅家你最在乎的应是你生父吧,若你能帮助朕,叫瑾儿对你死了心,朕便保全下你的生父,免其一死!”
傅子缨抬眸,看了赫连长玦好久,好久,空旷的大殿内,方才传来一声,“好!”
……
傅氏一族都被赫连瑾接到了她的亲王府里。
虽然不过是从天牢换到了私牢,但私牢都经由亲王府的下人静心改造过了,与豪华内室一般无二。
傅氏族人一一安置下来,却是少了一人,且是最重要的傅子缨!
十二暗影迟迟才归,讲明情况,赫连瑾便连宵禁也顾不得地闯入了宫中。
擅闯宫禁罪同谋反,但好在最近赫连瑾是真的风头正盛,女皇陛下是真的宠爱有加,所有人便当自己是瞎子,此事作罢。
但赫连瑾的事还没作罢,只待闯进凤华正殿,跪到赫连长玦面前,便匆匆询问,“母皇,子缨呢?”
“你这傻孩子,夜里这地凉,跪得仔细腿疼,快起来!”赫连长玦宠爱地亲自去扶,赫连瑾却是压下她的胳膊,仍旧执拗地询问,“母皇,子缨呢?”
“唉,你这孩子!朕还能怎么着他不成,一个反贼,况且都交由你处置了,朕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那子缨现在在哪儿?”
“起来,你先起来!”任赫连长玦说这些废话,再多赫连瑾也是不听的,无奈,赫连长玦只好如实道:“朕只是觉得子缨虽有理应处死之罪,但毕竟侍奉过你一场,罪不致死,但谋逆大罪哪有能活的?所以朕想了一个法子,着人将傅子缨送去了光业寺,令其带发修行,遁入空门者,虽青灯古佛一生,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不是?”
赫连瑾这才顺着赫连长玦的力道起身,不过看着她,半晌,平静道:“母皇,子缨是儿臣的王妃,他不能出家!”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赫连瑾连夜赶到光业寺,幽山深寺,攀爬不易,林叶上的露珠繁多,待赫连瑾到达山顶,全身的衣物被露水浸了个透湿。
佛门重地,赫连瑾不敢无状,一一随礼数着人求见,所幸,傅子缨愿意见她!
一处简陋的禅房里,傅子缨亲手为赫连瑾倒了一杯茶,赫连瑾忙接过,“你伤还没好,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傅子缨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窗外的一片竹林,喃喃似的“此处甚好!”
“甚好!”赫连瑾跟着低喃了一声,“若是以后想来,我便陪你常来此住住!”
这话,便是要接他回去了。
傅子缨弯了弯唇,“王爷,您可知我年前年后那几天,过得有多苦?”
赫连瑾一顿,脸上出现了慌乱神色,“子缨,抱歉,我……我会弥补你的!”
“母亲逼我盗你的虎符好助她谋反,女皇逼我劝你收纳宫舒烨为侧妃,并以我无子嗣为由……这些,我却不能对你说的!”
赫连瑾攥紧了拳,“我现在知道了,子缨,跟我回去吧,今后我必不再叫你受一星半点的苦!”
傅子缨垂眸,“可你知,真正最让我难过的是什么吗?那日瑾的一脚,生生将我踹下床榻,此后许久,久久无法忘怀,你说你爱我信我,可诸事不愿对我详述,连敷衍都不曾,我便每日胡思乱想,想了许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你不爱我罢了!”
“不是的,爱,爱的!”赫连瑾想极力证明,冰凉的手急急忙忙去抓傅子缨冰凉的手,两处冰凉,无法相互取暖。
“瑾!”傅子缨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平静地望着她,“我用如此大胆,法度不容的法子证明了你的情义,但仍旧是糊涂的……瑾,时至今日,你便与我说了吧,到底是何事,你疏远我,瞒着我?”
见赫连瑾沉默,傅子缨的声音染上了悲拗,“看在我毁了自己一切都想知道的份上,便告诉我吧!”
赫连瑾有些怔然地抬头看他,遂又底下,许久才喃喃出声,“子缨,若……失忆前的赫连瑾和失忆后的赫连瑾是两个人,你心里喜欢的会是哪个?”
傅子缨微瞪着眸子看她,有些不理解此话的含义,有些糊涂地反问,“我说哪个很重要吗?不都是赫连瑾,你便直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吧!”
赫连瑾抿了抿唇,“那个赫连瑾……死了!”
傅子缨手中的茶盏被赫连瑾的一个眼神惊吓地跌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
“我不是那个与你青梅竹马的赫连瑾,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就像忘记喝孟婆汤的转世……不,更像占了别人空掉的躯壳的精怪。”
“总之,我是我,她是她……”
“你曾恋的那个赫连瑾,你以为恋的那个赫连瑾,其实一直都是被我占去的躯壳。”
“我曾意外发现,曾经的那个赫连瑾竟是真心喜欢你,并且深情默默,命运捉弄,在你们彼此不知的时候,悄然断了红线。”
“我曾想过就此装作不知霸占了你,可你时不时与我谈论起那个她,我……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