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泽早就想重归赫连瑾部下,倒不是觉得赫连瑾是位明主或如何,只是单纯不想背叛旧主,更不愿这女尊的江山落入傅子缨这类男儿手里。
是故,在看到赫连瑾亮出那块真正的虎符,夏静泽第一时间便参拜,站到赫连瑾一方,举剑对立傅子缨。
傅子缨自是大势已去,三千禁军如何敢与二十万银甲军抗衡,但赫连瑾此刻的心情却没见好多少。
赫连瑾闭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整个肺部都是这深夜的凉霾,“子缨,投降吧,我保你一命!”
言罢,就有身后的士兵上前,想去绑缚住他。
“我看谁敢动!”傅子缨话音刚落,凤华正殿里,便传来清脆响亮的花瓶坠地的声音,可见,即便到了这最后一刻,傅子缨也仍旧掌握着最后一块保命的筹码,自是不需要任何人怜悯饶恕的。
“你还要闹到何种地步!”赫连瑾终于止不住向他怒吼,积攒了一夜的火气,此刻全都爆发出来,颤抖地举着手中的长剑,赫连瑾一步步靠近傅子缨,“束手就擒,叫你的人放我母皇出来,念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我保你平安!”
赫连瑾觉得,这已是她能承诺傅子缨最大的让步了,毕竟像此类反贼,即便不是凌迟处死,一条小命也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但子缨对她不仁,她却忘不掉从前,更不会眼见他去死。
所以,子缨放手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再安置他了!
赫连瑾内心如何傅子缨不知,也听不见她心中的热切呼唤,只清冷着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他的一颗心,慢慢地熄灭了……
傅子缨掏出怀中的那方空白诏书,紧紧地攥在手里,都走到如今这一步了,那便彻底走到黑吧!
傅子缨上前,相比于赫连瑾的浑身战栗,他这个该束手就擒的人反而显得愈发从容,傅子缨踩着沉重的步子,被夜风浸染的嗓音亦传来,“赫连瑾,女皇陛下金口玉言,承诺!”
赫连瑾从来都不在乎什么皇位,此刻却也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来,“交给我,放出我母皇,我保你!”
她言语间的哽咽他听得到,弯唇一笑,“如果我不给呢?”
赫连瑾攥紧了拳,声音低到了尘埃去,“子缨,别逼我!”
她的剑已近在咫尺,傅子缨却像没听到她话中的威胁一般,继续上前,“想要诏书,想救你母皇,很容易,先杀了我!”
话落,傅子缨已经迈出一大步上前,她手中的剑,已经抵在他的胸前。
赫连瑾呼吸愈发不平稳了,被傅子缨逼得后退了一步,剑尖上移,指着他的眉间,伪装自己此刻的恐惧,“傅子缨,你别以为本王不敢!”
傅子缨没理会她的话语,只手握着那方空白诏书,继续向前……他在等,等赫连瑾丢掉手中的剑,等赫连瑾用实际行动回答他,他比什么皇位都重要!
如果,明子将那块虎符交给了赫连瑾,将那些话说给了她听的话……
凤华正殿的大门却在此时毫无预期地打开了,赫连长玦正反钳着一名宫娥大步地跨了出来,抬脚就踹了那宫娥一脚,应是凭自己本事脱困出来,女帝凤仪虽有失,但女帝威严气势尽显。
傅子缨对周围任何事丝毫不闻,全身心的注意力只放到赫连瑾身上,脚步未因这变故停止半步,几乎是朝那剑尖冲过去的。
赫连瑾视线越过傅子缨,能轻易看到赫连长玦安然无恙地出来,也只一霎那,等再聚焦视线于眼前的傅子缨,眼看就已经触及到她的锋锐剑尖。
几乎是凭着本能,赫连瑾忙将剑锋偏差,但终究是闪避不及,划过傅子缨的脸颊,留下长长一条血痕!
一时寂静无声……
傅子缨跌坐在地上,因为伤口的疼痛,本能掩面捂着,鲜红滚烫的血珠正顺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
“子……缨!”
她好像是喃喃出了他的名字,又好像是只有自己的心能听到,怔怔地看着他的脸,怔怔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以及那带血的长剑……
之后的事,赫连瑾便如梦中恍然,似乎有人带走了子缨,似乎有人捡起了那封空白诏书给她,似乎还有母皇站在她身边,对她说了什么……但似乎,这一切都更像一场梦!
“瑾儿?瑾儿?”
赫连长玦的声音清晰起来,赫连瑾听到了呼唤,怔然的转头看她。
周围的一切也终于都变得清晰起来,赫连瑾才发现,才发现……她张着那只忍不住发抖的手,早已猩红不堪的眸子此时溢满了泪光。
赫连瑾看着自己的母皇,哽咽地说了一句,“梦醒了!”
便再不知外事,两眼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
玉仁宫的长明宫灯照亮着这黎明前的最后片刻黑暗,太阳初升,银甲军一众守护在此宫外,终于听得里面的瑾亲王有醒来的动静。
夏静泽踹着那份空白诏书,激动地进屋去参拜,一进门便对上赫连瑾那双迷茫的眼睛。
“王爷?”
听到说话声,赫连瑾略有些迟缓地转过视线来看她,还似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夏将军?”
“正是属下!”夏静泽也不敢耽误,忙将那份空白诏书拿出来,双手奉到赫连瑾床榻前,“启禀王爷,如今女皇陛下,太女殿下,瑄王爷,以及其他各宫妃嫔皇女皇子,都安置在各宫中,着重兵把守,以保护其安全,不敢怠慢……另外,这封传位诏书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