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本王与子缨以前的记忆很是美好，很是值得回忆，很是……不应该忘记吗？”赫连瑾语气柔弱，不然此番反问，绝对会叫傅子缨多想了。
“那倒不是！”傅子缨仍旧没有察觉出赫连瑾的心情低落，“只是想着，瑾若是想起来你以前是怎么欺负我的……”
说着捏了捏拳头，“我就好从瑾身上讨回些债了！”
赫连瑾仍旧是一笑，声音越来越低，“确实，欠了债，欠了债……”
后来，子缨是何时离开书房、怎么离开书房的……赫连瑾全然忘记了。
她只记得自己一个人凉凉地坐了许久，再看向窗外时，静谧的夜，已是星辰满天。
那盘云片糕还摆在她的桌前，赫连瑾抓起未吃完的一块塞到嘴里继续啃着，磨在齿间，有时候云片糕坚硬的棱角还会划痛她的牙床……但她仍旧在吃着，很想快速地将这一盘糕点吃完，将这一盘子缨为她，为她一个人做的糕点吃完……
又在某一个瞬间，赫连瑾猛的僵住，满嘴硬硬的糕点末，一滴清泪却是毫无预兆地顺着脸颊滚落，唇边，大约是吃过糕点的甜，尝到了这滴泪意外的咸，苦咸苦咸的！
第一次，赫连瑾心中有个声音在问她，她和子缨，真的还能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下去吗？
……
前些日子，赫连长玦生了小病，无非是感染风寒引起的不适之类，但近几日，却愈发严重了。
赫连瑾原本计划是要去银甲军选出一支精良小队的参训士兵的，但因为得知母皇病重的消息，不得不取消，入宫去为赫连长玦侍疾。
长长的青云道，赫连瑾一块一块的石砖走过，独自回忆着前段时间见过的赫连长玦。
那时，赫连长玦看着面色还极好，没有一丝病色……赫连瑾也是有些怀疑母皇在装病的，不过想到从江南归京时，也曾听暗卫说过母皇骤然病倒的事……到底年纪大了，病来如山倒，这位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女皇，也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进到女帝寝殿，赫连瑾的想法再次得到证实，赫连长玦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侧卧于床，未梳妆，憔悴的模样老了十岁。
“你来了！”赫连长玦由内官扶着起身，靠在软枕上，看着赫连瑾微微露出笑容，气色也鲜活了不少。
“儿臣参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长玦看着赫连瑾紧皱的眉头，抬头招她上前，亲自替她抚平，“瑾儿，不必担心母皇，母皇自己的身子自己了解，总是一阵一阵的，过了这几天，便又会好了！”
赫连瑾看着她的眸，“总觉得，母皇不该这般憔悴的，总觉得，看到母皇这个样子，儿臣很是不安！”
“傻孩子！”赫连长玦摸摸赫连瑾的头……这几日赫连瑾也没什么心情打扮，头上的钗饰很少，赫连长玦一摸便能摸到她顺滑的头发，梳着整整齐齐的发髻，虽已是成年，但到底还是个孩子！
“母皇原也不是想让你担心的，之所以这次叫你进宫，也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赫连瑾倒没有意外，母皇既是真的生病了，那是否有无目的，却并不是真的那么重要了。
赫连瑾点点头，“母皇说什么儿臣也答应！”
在赫连长玦欣喜地即将说出下半句时，赫连瑾又抬眸直视着她，“只除了让儿臣娶宫舒烨之事！”
赫连长玦一顿，便知会是如此的模样，不过经历了数日的冷静，早已不再像那日与赫连瑾戾气相对了，与赫连瑾同样的平静语调，“瑾儿，宫翎说，不求宫舒烨王妃之位，你若愿意娶他，侧妃即可！”
赫连瑾摇头，“儿臣不愿！”
“为何？”
“一、儿臣现在的身份，为了防止姐妹嫌隙，皇储之争再掀波澜，儿臣绝不能娶好处多多的宫舒烨，除非，母皇想叫九妹就此防着儿臣，想叫九妹一登基，便想方设法地除掉儿臣这个隐患！”
赫连长玦静静地看着她，病弱让她愈发平静，“那二呢？”
“二、儿臣曾对子缨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诺，儿臣只会认子缨为夫，再无旁人。娶了宫舒烨，对子缨，对他都不公平，对儿臣……更加不公平！”
赫连长玦轻笑了一声，“在你看来，第二条应该是比第一条更重要吧！”
“是！”答得干脆利落，并无隐瞒。
赫连长玦终究是怒了，手边的一个瓷枕直接挥到了地上，“不成器！”
“儿臣所愿，不过是一闲散王爷，母皇的女儿，一个成器足矣，儿臣的不成器比成器更有福。”赫连瑾对瓷枕落地的声响，没有半分的波动，“母皇经历过您的夺嫡之路，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赫连长玦深吸口气，重新靠回软枕上，“璃儿那边母皇会亲自对她说，你只需迎了宫舒烨入府，供养他饭食，别的，再不用你管，这也不算违反了你的誓言！”
“不行！”赫连瑾仍旧干脆，“儿臣了解女人，所以，也了解女尊国的男人……痴情者，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说出无怨无悔的话想嫁入瑾亲王府，不过是因为仍旧怀揣着期盼，想试一试！”
“那你便让他试一试！”赫连长玦的声音陡然高昂起来，引得几声咳嗽。
“不要！”赫连瑾一丝退让都不肯，“儿臣说过了，那样，不光是对子缨，对宫舒烨，还有对儿臣，最主要的是对儿臣，不公平！”
“白给你一个侧妃，你还有什么不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