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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椒说完,轻轻舒了一口气,指着桌上的画道:“我既不嫁你,留着这些画也无用,所以还给你。随你处置吧。”
这每一幅画背后都是一段记忆,她是断断不能留的。
嫁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对他,她不能心里带着对田遥的回忆嫁给刘井儿。
田遥看也没看那些画,人都留不住,画要来何用?
他怔怔地望着红椒,忽然发现,没了她,什么争执啊,犹豫啊,都不存在了,都无所谓了。
这会儿,真有个亲娘来了,让娶谁都没问题,娶谁都一样!
他似乎体会到父亲当年的心情——即便以为司徒水仙怀了他的孩子,也不肯娶的心情;也体会到红椒绝不肯相让的心情。
“红椒!”他疾步上前,想抓住她的手,“你相信我,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红椒后退一步,含泪摇头道:“没有往后了——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
田遥红着眼睛大声道:“红椒!”
红椒也不好受,对他道:“田遥,别以为我是存心让你不好过。我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这件事,若是我大姐,或者香荽,她们都能做的很好。我不行!”
她终于失声痛哭,一边喊道:“我不行!我没那个能耐。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我再也不愿过第二次。龙配龙,凤配凤,老鼠子配打洞,我就是一棵狗尾巴草……”
田遥痛不欲生道:“没有第二次!再不会有第二次了l椒,你相信我!”
红椒拼命摇头,再不发一言,转身向殿后跑去。
田遥疾步追过去,在后门口看见板栗,一身栗色王袍。背着手站在那,定定地看着他。
他便呆住,停下脚步,再不追赶。
红椒不是矫情有心计的女子,不会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若她下定决心。赶上去也无用。
板栗慢慢地踱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叹口气道:“田兄弟,想开些。”
田遥惨笑道:“想开些?”
这几天,大家一直劝他想开些。他真是个想不开的人呢。
他觉得整个心被掏空了,不想理会板栗,也不想再待下去——玄武王府再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地方了。一切都变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
走几步,忽然又转头回来,一把搂起桌上的画轴,抱了满满一怀,似乎将空荡荡的心填得充实了些,才再次转身往外走。
板栗看得发呆,不知他什么心思。
田遥也没让人叫父亲,自顾抱着一怀抱画轴。飞一般地离开了玄武王府。
守在王府角门前的那个亲卫见了,使劲揉揉眼睛——
没错,是年轻的书生出来了!
嗳哟。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呢!
他撒腿就往虎禁卫驻地跑,要去敲锣,还要通知左将军卫江去接替他家将军。事儿多着呢,可不能耽误了。
田遥疾步在大街上走着,那一阵伤痛如同狂风暴雨刮过心田。风暴过后,一切平静下来,留下满目疮痍。
他的精神似乎麻木了,记不起之前的事。
“该去翰林院瞧瞧了,”他想道,“好像告假几天了,该去了。对,去翰林院。”
他认清翰林院的方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一如往常般,在王府吃了饭然后去翰林院。
可是,终究再回不到从前了,他也不能像往常一样自在。
这不,眼前就出现一个人,一个足以让他记起一切的人。
是素谨!
她一身白衣沾满尘土,蜷缩在翰林院旁边的院墙根下,纤细的手指攀扶着青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巴巴地望着翰林院的大门。
一个邋遢叫花蹲在她身边护着她,低声劝她道:“走吧,姑娘,都说田翰林不在了。”
田遥走到他们面前,站定了。
素谨似有所觉,转回头看见他,顿时颤抖起来。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袍下摆,哀声道:“表哥……哦不,田大人,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放不下你!是娘说她有把握,吃那药不会有事……田大人……”
她凄婉的神情、动人的声音,听在田遥耳内,熟悉又陌生,却再也打动不了他。
那个叫花子是个少年,见素谨哭得那样,田遥却始终不说话,便壮胆道:“大人,这位姑娘等了你一晚上。她身子很不好,晕过去三四次呢!大人……”
“你说她晕过去三次?”田遥问道。
“是。她一直撑着,一定要来翰林院找大人。”少年道。
田遥脸上忽然现出古怪笑容。
他蹲下身子,定定地望着素谨。
素谨也痴痴地望着他,没有算计,没有装扮,只剩下纯净的眼神,分外明亮。
田遥柔声道:“你也没那么柔弱嘛!晕过去三四次,还这样精神。我敢断定,再多几次你也一样没事。次数多了,你就不觉得苦了。等痛到绝望,什么也不想也不算计的时候,你的病就好了。”
素谨被他的话惊住了,仿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她脸上挂着泪,怔怔地望着他。
这时候,她终于体会到国公夫人说的,无情的男人有多可怕——哪怕得知你怀了他的孩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所以说,兰花也好,牡丹也好,玫瑰也罢……没有人呵护,也会自由地生长在天地间。护花人都是多管闲事。只有把它们挪到不该去的地方,才需要人呵护,因为它们失去灵性了,连一棵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