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眸色婉转间,他却忽然感受到了身上一道强烈的视线,仿佛被什么穷凶恶极的异兽盯住,下一秒就会将他拆吃入腹的冰冷嗜血,让他剑眉微蹙,头皮一阵发麻。
南宫无言顺着那道极具威胁的视线看了过去,入目是北辰修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颜。仿佛那凶狠的眼神,只是他的错觉。
南宫无言略一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这人在平常看来本是一副慵懒随性的模样,却不曾想也有这般凶狠的一面。也是啊,位高权重者又有几人双手干净、心思纯澈善良呢。
只是,他分明看的是沈君兮,北辰修这个反应,看着倒像是占有欲。
南宫无言复又看了眼沈君兮,女子已然先行抬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动作潇洒干脆利落,仿若那杯中的就是上好的美酒。
南宫无言玩味的勾了勾唇,是不是占有欲,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试一试不就好了。
他装似不经意的抬手,喝完杯中美酒,然后声音渐低,在月色下带了几分喑哑和魅谶惑,“本宫早听闻北诏沈家女儿生的容貌绝美,又聪慧若神、多智近妖,如今一看太后,果真名不虚传,只可惜这样美好的女子,与本宫算是无缘了。”
南宫无言这一席话,倒也不算殿前失仪,半开玩笑一样的奉承罢了,只不过被他拿来看玩笑的,却是名义上北诏先帝的遗孀。
沈君兮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揭过,“太子这样说,只怕天雪郡主要生气了。”
而北辰修也是半点端倪不露,仿佛刚才那道视线真的是南宫无言的错觉。南宫无言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良久,终无所获。
然后他漫不经心的看向穆雪莹,淡淡出声,“你从方才起便一直盯着北辰修看,可看出什么来了?”南宫无言声音温和,却让穆雪莹身子一颤。
再怎么样,她都是名义上的东楚准太子妃,南宫无言可以不要她,但她绝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穆雪莹目光微敛,黛眉轻蹙,道:“我只是觉得,沈君兮和北辰修之间,有些奇怪。”
“哦?”南宫无言挑了挑眉,是愿闻其详的神色。
穆雪莹飞快的又看了沈君兮一眼,斟酌着道:“来之前,我本以为北诏摄政王和沈家之间必然是势同水火,如今看来,北辰修竟像是在替沈君兮效命一般。”
两人挨得很近,像是在说什么情人间的低语,倒也没有人注意这边。
“效命?”南宫无言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倘若北辰修那等慵懒随和实则桀骜不驯的人会为人效命的话,想必这报酬该是天价。或者说,单纯的财富,根本打动不了一个真正有才能的人。
至于权力,他本有足够的实力去争夺皇位,要你这摄政王位作甚。
莫不是,有什么他和穆雪莹猜测不到的交易?南宫无言余光一直关注着沈君兮和北辰修,两人之间本无互动,也看不出来什么真情。
南宫无言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北诏民风也不至于剽悍到如此地步,与兄嫂相爱吧。
然就在此时,开始观察沈君兮的穆雪莹眸色一阵困惑,随即笑开,冷冷勾唇,唇边带着几分讥讽,“殿下,北诏这位太后,似乎是有孕了。”
沈君兮只知穆雪莹精通毒理,但自古医毒便是相生的,穆雪莹同样医术超群。
至于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也很简单。
怀有身孕的人,在饮食方面尤为讲究,很多禁忌和生病、挑食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穆雪莹观沈君兮的面色,本就不是蜡黄病态之相,步履稳定,更不会是身子虚弱。
所以在看到沈君兮刻意的避开桌上美酒,还有一些良性的水果之时,穆雪莹便产生了怀疑,但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小日子来了所以注意些。
直到穆雪莹瞥见小皇帝无意间碰到了桌子,身子朝着沈君兮那边倒去,沈君兮下意识的先是护住了小腹,才帮小皇帝扶正。
种种迹象,在一个医者眼中,这分明就是怀孕的症状。
南宫无言闻言一怔,他倒是不会怀疑穆雪莹的判断,闻言先是有些惋惜名花有主,后来一想她是先帝后妃,也是自然。只是若她身怀有先帝遗腹子,何不昭告天下?难道说,她是害怕有心之人知道自己身子重体弱,趁虚而入?
就在此时,穆雪莹十分笃定的道:“殿下,沈君兮的孩子,绝不是北诏先帝的。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应当是那位摄政王的。”
南宫无言看向她,有些疑惑,“她为何会与北辰修有这样的纠缠?”
穆雪莹弯唇,“殿下是男子,很多闺中之事或许不太了解,我却是知道的。”她顿了顿,道:“北诏先帝的皇后,是沈君兮的长姐,也是如今北诏帝的母亲,而沈君兮,是后来入宫的,她入宫当天,北诏先帝暴毙。”
“对外宣称暴毙,却也不尽然,我来时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原本北诏先帝和先皇后二人夫妻和睦,共育一子,这么多年来北诏先帝从未亏待过这位皇后,又怎么会成心让她妹妹进宫,姐妹共侍一夫?”
穆雪莹眯了眯眸,“沈君兮和北辰修从最开始,就是一对爱人。”
穆雪莹将北诏发生的事大致推了出来,竟也是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而南宫无言听完,也早已心思无比通透,垂眸喃喃:“原是如此……”
按着南宫无言的情报网,也不至于查不出来这些,只是北辰修和沈君兮蛰伏太久,他们都以为这两人不过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