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风仰起头,看着沈君兮的容颜,重重的嗯了一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清芙和唐淮在一旁看着,只觉一阵安宁。
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光,有多久没有过了呢。
然就在沈君兮沉浸在一片暖意融融之时,北辰风忽而有些疑惑的松开她,看着她的腰,不解道:“母后在外奔波劳累,一路辛苦,怎的腰线却粗了?”
沈君兮面色一僵,暗暗安慰自己,小孩无心之失,她其实没有胖。
可沈君兮很快就从北辰风的稚语中回过神来。她这几日劳累,的确疲惫了不少,但身形也没有清减,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她腹中的胎儿啊。
如今尚不显怀,看不出来什么,可是北辰风抱着她就能感觉到小腹些微的隆起。
沈君兮唇边的笑容带了些许苦涩,“许是这几日膳食无忌吧……”
谁知北辰风一本正经道:“多吃一点也好,母后身量太过纤瘦了,朕看着心疼的很。”
闻言沈君兮心中一阵暖意流淌,暗叹风儿的懂事。
两人回凤栖宫歇息了一下午,唐淮将沈君兮离开之后朝堂的情况大致告诉了她,丞相被放出来的时候唐淮太师之位已然坐实,手中又有沈君兮放给他的权力,丞相纵使气个半死,也无能为力。
刑部尚书之前与大殿之上出卖了丞相一次,两人本该水火不容,但在对上共同的敌人唐淮之后,又开始同仇敌忾。
所幸朝廷最近尚算平静,他们纵使闹腾,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唐淮和北辰风就能压制住。
毕竟玉太妃一事上,沈君兮因为水患走的匆忙,没有处置丞相,已是仁慈,丞相失了一个女儿,总得懂得一点分寸。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倒是没什么事儿了,可江南各州连成一气贪污受贿的案子,还有其中数人通敌卖国,才是真正的大事,连唐淮此等儒雅随和、波澜不惊的人听了都是眉头紧皱。
他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沈君兮,完全想象不到这个女子此行经历了这么多凶险的事情,而她眸色中的稚嫩和纯真,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安义县县令和豫州知府已除,剩下的,就要我们自己去找了。”沈君兮眸色一凛,周身一股寒意蔓延,“哀家绝不会放过残害百姓之人。”
唐淮看着她,颇感怅然。那个生杀予夺的掌权者,在这一刻,终于是回来了。
作为主管情报之人,这件事自然是交给唐淮去处理最为合适。沈君兮将从豫州知府那边寻到的一应名单和来往书信、账簿之类的所有蛛丝马迹都交给了唐淮,唐淮拿了东西,便立即着手去做了。
沈君兮坐在桌案前,按了按眉心,看着埋头处理政务的北辰风,眸色一软。
上前帮着小皇帝批阅奏折,沈君兮却有些心不在焉。她肚子里的孩子,北辰修知道了之后,是那般激烈的反应,让她不敢轻易动手打掉这个孩子。更何况,她从心底里,就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北辰修他,会报复沈家吗?
沈君兮第一次的,不敢去想,也不想知道答案。
那她该怎么办呢?真的任由这个孩子出生,然后自己暂时退出北诏的政治漩涡,将一切都放心的交给北辰修吗?
她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啊。这帝位,从古至今多少人虎视眈眈,所谓的真情,在权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她不是不相信北辰修,只是真的,不敢放手啊。倘若真的放开了,她还有什么筹码去保护沈家,保护小皇帝,完成长姐的嘱托?
可是不放手的话,她作为当朝太后,又怎么能产子呢。
若是早进宫几日,哪还有个说法,可偏偏北诏帝是在她进宫当天去世的。
沈君兮黛眉微蹙,却始终想不出来一个两全之策。
身侧的北辰风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抬头关切道:“母后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儿臣看你一直心绪不宁,是有什么心事吗?”
沈君兮怔了怔,复又莞尔,“没事,快点批完,晚上还有洗尘宴呢。”
北辰修点了点头,很听话的继续翻阅堆积如山的奏疏。
沈君兮一阵头疼,要是小皇帝长大一点就好了,她就可以放心的将朝政交给他,到了那时,只怕她和北辰修,也就有机会在一起了吧。
如果抛却一切权力,尊贵的身份,浪迹天涯,是不是就能和自己挚爱之人相濡以沫。
落日西斜,清芙敲门进来,替沈君兮和北辰风换了茶水的同时提醒二人,“为东楚太子准备的洗尘宴已经开办了,太后和陛下是否要准备一番?”
沈君兮弯了弯唇,问道:“摄政王那边可有动静?”
清芙摇了摇头,“摄政王似乎在休息,并未出来。”
沈君兮淡淡一笑,“既是如此,你先派人去请南宫太子和天雪郡主,我和陛下稍后再去。”清芙见她眸色,心知她这是想让南宫无言和穆雪莹好好等一等,杀杀锐气,抿唇一笑,领命离去。
而沈君兮,则定下心来,同北辰风一起看奏折。
近日来北诏京都气候宜人,沈君兮便着人在御花园设宴,一并邀请了诸位大臣,礼数方面做得滴水不漏。
就在南宫无言暗暗思索沈君兮当真如此大度之时,便已经到了席上,然席上瓜果颇为丰盛,却是空无一人,一片萧瑟。
沈君兮派来的那个叫清芙的宫女笑得倒是温柔和蔼,“南宫太子似乎来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