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南宫无言纵使人在北诏,身上却还是有上位者不容忤逆的气势,面对豫州知府的犹疑,竟是出手狠辣果决的结束了豫州知府的性命,眸中却还是淡淡的,圣洁而温暖的笑容,仿佛手中染血的匕首不过是旁观者的错觉。
而豫州知府再怎么后悔,也只能去阴间了。
固然通敌卖国、结党营私、贪墨分赃让这个豫州知府舒舒服服的过了大半辈子,甚至积累了小半个国库的财富,可那又如何?人死如灯灭罢了。
而且他就是死了,那等罪行也不容饶恕,最终,遗臭万年。
南宫无言自是不会在乎他人的下场,细细将自己的匕首擦拭干净,冷眸扫视过去,刹那间院中便出现了数十名隶属于他东楚太子的暗卫,将豫州知府的亲信都清理干净。
被迫谈判,便要拿出自己的诚意,豫州知府的颈上人头,不过是南宫无言屈居他国,无法大展身手,只能于求和之中赠送的一个贺礼。
纵使心有不甘,但得知城外四千精兵的存在之后,南宫无言便明白自己输了。
倘若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输给了北诏摄政王北辰修,而是输给了被自己当做俘虏的那个女子,只怕此时便不会这般平静的,煮一杯清茶,安静的等待了。
其实在南宫无言派人打开城门之前,北辰修已经快攻进来了,南宫无言如此做也不过是及时止损罢了。说到底这都是他北诏的百姓,被南宫无言控制设计北辰修已然十分不悦,如今他如此识趣,倒是表达了些许代表东楚的友好之意。
想必东楚也不想和北诏闹得太僵吧。东楚纵然富裕,但北辰修却私下调查过,自穆雪莹的父亲慕将军战死沙场之后,东楚这么多年来纵然朝政清明,却少有将帅之才,善于权谋之人并不一定就擅长领兵作战,这也是此次北诏陷入四面楚歌之时,东楚没有趁虚而入的原因。
然北辰修进了城之后却并没有直奔南宫无言所在之处,而是先一步的去了云舒所指的那个地方找沈君兮。
可他看到的,却不是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身影,而是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锦瑟。
看到锦瑟带着些许愧意和痛苦的神情,北辰修心口一窒,仿佛应验了他不祥的预感,锦瑟带着哭腔开口,“主子她,被东楚太子带走了。”
北辰修蓦然愣在了原地,一股巨大的恐慌在心底蔓延,足底发寒,动弹不得。
他知道沈君兮足够优秀,所以信任她能够化险为夷,可却没有料到,就这么巧的,南宫无言胁迫百姓,将她逼了出来。
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脑海中幻想了无数个沈君兮被南宫无言带走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又一一推翻,他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沈君兮身边,可又害怕自己操之过急,弄巧成拙。
心绪不宁,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让锦瑟将云舒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一切细细讲述。
剑眉微蹙,北辰修细细思索,恍然明白了南宫无言心中所想。他自以为穆雪莹去了安义县的事与北辰修没有任何关系,故而觉得北辰修在豫州,然后派人去搜,若是能抓到他,便无声无息的杀了,除掉了北诏的摄政王,便相当于让北辰一族断了一臂。
相比于北诏太后一介妇人和身为外戚的沈家,自然是北辰修给南宫无言的威胁感大一些。
可他却偏偏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北辰修和沈君兮的关系,故而他至今不知道沈君兮的真实身份,倘若他知道了,就不会仅仅是带走沈君兮了。
也就是说,沈君兮目前还是安全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北辰修稍稍安宁一些,便听锦瑟戚戚道:“主子走之前让奴婢告诉王爷,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她自会平安稳妥。”
当时时间紧急,沈君兮也只来得及告诉锦瑟这些。
北辰修是明白的,她如此做不过是想要提醒他,莫要一时冲动,让南宫无言抓住把柄。北辰修也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沈君兮,陪着她,护好她,可他不能让沈君兮成为南宫无言威胁他的工具。
手指蜷缩,微微陷进掌心,北辰修皱了皱眉,第一次和沈君兮一样的,有了一种淡淡的无力感和无处发泄的怒意。
明明是在自己的国土,却被人逼到这般地步,甚至连自己的妻儿都在别人手中。
南宫无言。心中划过这四个字的名字,北辰修告诫自己,留沈君兮在此已是失算,此时他必须冷静下来。
他会让南宫无言付出代价,但绝不是现在。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就算他能为了沈君兮负了全天下,不顾一切的杀了南宫无言,沈君兮也不会再接受这个自我放逐、一意孤行的他。他甚至不能胁迫南宫无言将沈君兮交出来,不能让南宫无言发现他和沈君兮之间一点点的暧昧。
沉默良久,北辰修送了眉头,眸色又恢复了镇定自若,仿佛之前所有的担心和怒气都不是他。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角,唇边是一如既往灿若繁花的笑容。
就算是这样,他也要去接沈君兮回来,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豫州知府给南宫无言准备的院落,有一个极为雅致的名字,唤作汀兰苑,取自古诗文“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寓意着公子如兰,出尘高洁。
北辰修让人将汀兰苑围了个水泄不通,方才踏步进去。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第一个感觉到的是诡异,抬眸看过去,率先入眼的自然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浑身仿佛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