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也很是配合,眼中隐隐噙着泪水,“军爷,我家夫人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才到了这豫州城寻求庇护,她方才染上病,如今……”
那军汉啐了一口,骂了声晦气,打断了锦瑟的话。若放在平时,面对这两个楚楚可怜的娇弱美人儿他自然不会如此粗暴,只是今夜临时被拉起来搜查已是窝火,再倒霉的遇上了时疫,军汉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
锦瑟眼圈一红,沈君兮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般侮辱,握着沈君兮的手臂紧了紧,沈君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淡淡道:“走吧。”
在生存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锦瑟抹了把眼睛,搀着沈君兮出了客栈,身后那军汉将沈君兮的东西全都丢了出来,所幸方才沈君兮已经将密件之类的东西处理好了,方才没有暴露。
就在锦瑟扶着沈君兮上马车之时,沈君兮忽然十分敏锐的感受到了一道来自远方的十分强烈的视线。她暗道不好,头皮微微发麻,心知自己被人注意到了,却依旧假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扶着锦瑟的手上了马车,头都没有抬一下。
不远处的车撵上,赫然坐了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面容圣洁,可不就是南宫无言。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豫州知府,便自行出来四处转转,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然后他就看到了沈君兮。月色下女子面色灰败,看不清脸,是得了疫病的模样,手腕和裸露的脖颈处出着小红点,在夜色下十分渗人。但她身上却有一种十分神秘的气质,颇有些引人采撷的味道。
虽然隐约倚靠着身边的侍女,有气无力的模样,只是这女子的脊梁却挺得笔直,周身气质出众,很明显并非凡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南宫无言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可惜了,若不是要排查北辰修,南宫无言或许还会上去替这姑娘看看时疫,做一回英雄救美的好事。
马车上沈君兮后背微微发冷,她几乎可以确定,能给她这般毛骨悚然感觉的,只有南宫无言。那种仿佛被视线锁住,不得动弹的感觉沈君兮只在北诏的前两任帝王身上感受过。
南宫无言、南宫无言。沈君兮暗暗咬紧牙关,这个人,将会是北诏的劲敌。
微风拂过,马车上的车帘翻起一角,沈君兮下意识的向外望去,瞥见了南宫无言的容颜,身子一僵。
男子玉面圣洁皎皎如月,垂眸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好似感受到了沈君兮看过来的视线,抬眸的一瞬间,藏蓝色的车帘垂落,隔绝里外。
沈君兮垂眸,抓着衣角的手微微一紧。
这种威胁感让她心中不是很舒服,但她必须压下这些不适,她依旧是北诏太后,如今的掌权者,若非形势所迫,怎么样都不会向别国太子示弱。
说到底,还是她的手段不够高明,让好好的九州之一豫州,变成了别人的天下。
指尖微微陷入掌心,提醒着沈君兮今日的狼狈,也让她下定了铲除这江南数州贪官污吏的决心,将这官官相护结党营私之辈,尽数拔起。
昏暗的马车内,少女眸色明亮如炬,胸中自有沟壑,山河万千。
这北诏的天下,只能是她的,是北辰一族的,是小皇帝北辰风的,今日之后,任谁,都不能染指。
马车缓缓起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而沈君兮也能略略松一口气,忽觉小腹微微阵痛,许是最近甚少休息,又精神过于紧张,动了胎气。
所幸光线昏暗没人看得清,沈君兮深深呼吸几口气压制了这些痛感,锦瑟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并未发现异常。
最终,马车停在了城门前为灾民准备的草棚处,因为沈君兮声称自己染上了时疫,故而被遣到了最远的草棚一角,得以寻得片刻安宁。
“委屈您了。”锦瑟扶着沈君兮下车,看到面前场景之时,鼻头一酸。然沈君兮道了声无碍,却是无心安抚她,以最快的速度褪下了身上本就不多的首饰,擦去了画出来的红疹和灰白的面色。
“豫州染上时疫的人不多,虽然不知南宫无言为何没有留意我,但他早晚会发现异常,今夜,哪怕是在这里,我们也不能松懈。”沈君兮面色沉静,让人心中一阵安定。
锦瑟眸色一软,点了点头,敛去了多余的情绪,按着她的吩咐尽快部署。
与此同时,搜遍全城无果的南宫无言和豫州知府,此时心情亦并不十分美丽。
南宫无言不知为何,对方才被驱逐却依旧淡然如水的女子十分感兴趣,已然向客栈老板娘打听了清楚,说那姑娘夫家姓萧,前些日子随夫君逃难至此,后不知为何那夫君不见了,这姑娘也染上了时疫,便一直深居简出。
知道那姑娘已有家室,南宫无言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忽略客栈老板娘话中的讯息。这女子还有一个夫君,并且,前些日子不见了。
南宫无言笑容柔和,又大致问了客栈老板那男子的容貌,有豫州知府在身后相随,客栈老板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那是个一袭朴素布色长衫,容貌却不输自己,周身气质难掩,风华绝代的男子啊。
不是北辰修,还能是谁?
只是在听到这对男女仿若神仙眷侣十分般配恩爱的时候,南宫无言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那女子果然是,做了掩饰。
不过……没听说过北诏摄政王身边有女人啊。不说正妃了,只怕府中侍妾都没有。他摄政之后,南宫无言不是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