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看着李宗锦离开,唇边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南宫无言在一旁静默了许久,只觉忽如其来的心安。
先前沈君兮的不作为太多,导致他直到现在才敢相信沈君兮还是满心向着东楚的。
许是复仇的心理并没有之前那般浓烈了,这些日子里的沈君兮,仿佛脱离这世间所有的烦忧,慵懒而漠然。
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女子,还是以前那样,谈笑风生间便能看透一切,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她虽然放了萧堂宇,后来又随他一同败走郢城,可当东楚真正陷入困局之中,沈君兮还是在帮他的。
不似先前那般冷淡,不等他主动去问,便能想好解决之策,甚至于不遗余力的帮李宗锦。
这样的沈君兮,仿佛又回到了她带着东楚军队攻破北诏所向披靡的日子里。
手握兵权,她便是这世间无一败绩的军师。
方才堪堪城破间,南宫无言本是烦躁不堪的,精于权谋和算计的他在作战一事上的确不如一些沙场老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在亲卫的掩护下,再一次弃城而逃的准备。
再一次背负战败的屈辱。
可沈君兮解决了眼前的困局。
他本以为,从萧堂宇那件事情过后,两人之间再也不可能如同之前一般亲密无间的合作了。
他没办法放心的把兵权交给她,她也不再主动帮他。
还好,沈君兮没有对东楚彻底失望。
也没有……对他彻底失望。
南宫无言微微垂眸,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萧堂宇那件事情是自己的错,可就在这个时候,沈君兮替李宗锦一一分析战场情况,让他带兵出城迎战的时候,他才恍然间发现,这个女子的通透和聪慧。
她将自己的私人情感和公事分的很清楚。
公私不分的一直都是他,是他意气用事,怀疑她,不远千里的将李宗锦调过来,不愿意将兵权全权交到她手里。
可笑他一代帝王,胸襟竟还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开阔。
南宫无言看向自己身侧的女子,她来的匆忙未曾换上常服,也从不披铠甲,这些日子天气逐渐燥热,连着披风也省了。
一袭宽大的广袖长衫,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眉眼间的淡然自若,气定神闲,衬着精致的五官,翻飞的衣摆,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颇有一番‘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风情。
南宫无言这样想着,却没发现沈君兮早已抬眸看向了他,眸中带着隐约的笑意,“陛下在看什么?”
南宫无言微微回神,这是沈君兮头一次用这般柔和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双明眸隐约含情,言笑晏晏的模样,让人怦然心动。
殊不知,沈君兮只是刚好,心情不错罢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真正该做什么,更不可能在知道真相之后,还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东楚成事。
北诏如今采用的长弓阵,破解之法的确是如此,可郢城城门前战场如此开阔,变阵也不过是瞬息之事。
李宗锦比她想象的要聪明一些,知道北诏箭羽部分才是精锐,殊不知沈君兮让他打开城门外出迎敌,本身就是一招引蛇出洞。
李宗锦真以为就他带出去的那一部分兵力,分散开了之后能在两翼包抄北诏军队?
长弓阵两翼最为薄弱是没错,可李宗锦又能带出去多少人。
不过是分而破之罢了。
若她料想的没错,东楚城门大开之后,战争进入白热化,李宗锦让人分走两翼,必然会被北诏兵力逐一击破。
东楚的惨败是必然。
正确的做法,应当是从城门处开战,压一压北诏军队的士气,挫伤其主力军队,然后再行回防。
而不是大规模的分散,左右包抄。
就李宗锦带出去的那些人,北辰修稍稍变阵,就能切断左右翼军队的联系,将他们彻底分开,逐个击破。
等到李宗锦带出去的这批精锐折戟沙场,东楚便再无可用之兵了。
果不其然,东楚打开城门之后,北诏便停止了攀爬城墙,转而将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了城门处,李宗锦吩咐部下稍稍分散开来,数以万计的东楚军队从郢城中涌出来迎战。
就在北辰修以为这场战争的重头戏终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难以避免之时,眼前气势汹汹的东楚军队分立两侧一字排开。
他本以为是主将想要和他谈谈,谁知地方那个银甲小将豪气凌云的喊了一声杀,战鼓擂响的同时便朝着北诏冲了过来。
北辰修看了一眼云展,后者心领神会,手中指挥旗挥舞了几下,后方的北诏军队很快集合在一起。
真正开始交战后,除了李宗锦本人,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神勇,一往无前之外,跟随其后的多数士兵,在北诏的铁骑横扫下,损失惨重。
尤其是得了他的命令去两翼包抄的那些人。
在云展的指挥下北诏军队分裂为两个部分,恰好斩断了东楚左、中、右三支军队的联系。
沈君兮在瞭望台上,便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东楚军队出城之后,以长蛇状排列开来,却忽然被两支黑骑从中斩断为三个部分。
李宗锦初次出战,似乎并不懂得如何纵观全局,尽管已经失去了和部下的联系,但他一个人带着几千精锐,势如破竹可谓是直直杀入了敌方内部。
殊不知北辰修将北诏军队一分为二,就是在引他从中路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