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钦对沈君兮的思念,半点不比北辰修少。
从懵懂的喜欢,到敬仰,再到纯粹的在乎。
这样的感情已经超脱了世俗的爱情和友情,而是一种守护,一种关怀,像对待自己的妹妹,又像是在心疼什么。
上官钦说不出来,也没必要去细细探寻。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在乎沈君兮,直到现在还在想她。
他也知道,沈君兮和北辰修,才是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的,早已互许终身,心里只有彼此。
沈君兮有她自己该有的归宿。
他并不是为了沈君兮守身如玉,而是恰好没有一个比她优秀,或是更让他心动的人出现罢了。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君不知真的是沈君兮,她如今和南宫无言待在一起,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能让曾经立誓守护北诏百姓,惩处贪官污吏,根治北诏水患,力图北诏富强的这样一个坚韧的女子,开始亲手破坏自己曾经珍视的一切?
上官钦是知道的,如果是沈君兮,她能接连攻破北诏三大关隘,他一点都不意外。
这个女子的能力,他丝毫都不会怀疑。
西襄的洗尘宴开始之前,上官钦收到了北辰修的信函。
北辰修那边已经确定了南宫无言身在粱州城,而君不知又不在那里,故而北辰修除了给上官钦回信强调了一下将西襄拉拢过来的重要性之外,还略略提及了东楚制造的那些弩机。
上官钦曾跟着家父游历四方,见多识广,北辰修此言,也是在想他寻求些许破敌之法。
而上官钦,却是心思更加烦乱了。
记忆中,他只知道一人熟悉奇门遁甲,精研过机关巧术。
这个人,就是沈君兮。
她自幼便对那些新奇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拿别的大家闺秀在阁楼上绣花的时间,就开始钻研一些小的阵法和机关了。
沈摄是个军人,女儿不爱红妆爱武装,他也不怎么在意,就任由沈君兮野蛮生长了。
上官钦时常跟着父亲去沈家,也就只能和沈君兮玩耍,被她灌输过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她是个军事奇才,若是生为男儿,必然是保家卫国的一代名将。
可如今,这样的一个精才艳艳的女子,真的就,变成了男儿身,却站在了北诏的对立面,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到底是为什么?
沈君兮该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对这个世界失望,对北诏彻彻底底的绝望?
沈家发生的那些事,上官钦都是知道的,尽力去挽回过,只是并没有多大成效。
他本来也很担心沈君兮的心理情况,可按着沈君兮的性子,就算自裁谢罪,也不可能会亲手去伤害北诏的百姓啊。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只怕东楚新的丞相君不知,就是当初的沈君兮了。
甚至于她在东楚崭露头角的时间,都和沈君兮失踪的时间恰好对的上。
可能性已经很大了,上官钦也没有再隐瞒北辰修的意思,很快回信过去,将自己的推测和君不知的反应一一告知。
他也曾想过,北辰修会不会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连着家国都不管不顾的,想要来找沈君兮。可他却也明白,北辰修不像是那等不知分寸,冲动妄为的人。
这个抉择,就交给他自己吧。
上官钦从不是知情不报自以为是的人。
北辰修是北诏的帝王,就有他必须要承担的事情,必须要做的抉择。
谁都代替不了他。
上官钦这边发生的一切,沈君兮自是毫不知情。或者说,不论上官钦有没有告诉北辰修这些事情,她也并不怎么在乎了。
早晚有一天都是要对上的,随遇而安吧。
她总不能一直去逃避。
在行宫歇息了一个时辰左右,沈君兮将四周的路差不多摸清了,便按时去了宴会。
那片广阔的草坪上,还有那堆尚未燃起的篝火。
西襄设宴的规格不似北诏和东楚,坐席有尊卑之分,而是将所有的矮几和桌子都围在了一起,下面铺着厚重的羊毛毡,席地而坐,随性而又自幼。
内侍将沈君兮引到了她的座位上便去招呼别人了,桌子上摆着果酒和一些西襄拿来招待身份地位颇高之人的一些南方水果。
沈君兮没什么胃口,又不能喝酒,她的病需要忌食的东西太多,所以她来宴会也就只是看看了。
令她些许意外的是,压场的西襄帝没来也就算了,宴会眼看着就要开始了,西襄的几个王爷和朝中高官都落座了,上官钦却到现在还没来。
按理说,他是一个守时的人,且多少知道一些分寸。
不过,上官钦来得晚,沈君兮同这些西襄身份尊贵的王公贵族多说几句话,也能增添不少他们对东楚的好感。
在其位,谋其职,沈君兮既然选择了站在南宫无言身边,便会将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到极致。
原本这些西襄的王公贵族是有些看不惯君不知这样身体孱弱好似风一吹就要倒了的‘男子’的。
在他们眼中,生为男儿就应该驰骋疆场,拉弓射日,而不是如此柔弱,一股书生气。直到沈君兮同他们交流过后,他们方才发觉,这个‘男子’,心中自有沟壑万千。
不论是对时局的见解,还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得体的话,照顾到了每个人的情绪。
同她谈论,好似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让人倍感舒适。
言笑晏晏之际,西襄帝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