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的,就是不想让君不知死。
抛开所有的原因和利益,他只是不想让这个人死。
他还没有将这个人研究透彻,还没明白为什么他小小年纪意境如此幽远,让自己一个堂堂世家公子望其项背。
君不知不能死。
夜尚羽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夜家的人来收拾了残局。
车夫来不及逃走被当场斩杀,剩下的杀手逃脱不了,尽数服毒自尽,他们很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根本不会暴露雇主是谁。
夜尚羽也没有去追究的意思,他隐约能猜到是谁。
按理说对于这件事,夜家只需要袖手旁观坐收渔利,可偏生遇刺的人是君不知,恰好,夜尚羽方才听他弹了一首曲子,几许怅然。
五皇子那边,到底是忍不住了么。
见东楚皇对他如此信任,五皇子还是想先动手了,接着君不知夜访夜家的幌子动手,将夜家扯进来一同对付南宫无言。
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好。
可夜家不去依附南宫无言,却并不代表就非要站在五皇子一边。
夜尚羽来不及再去想这些,便看见沈君兮身形一晃,好似失血太多,陷入了半晕厥状态。
他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揽入怀中。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异香。
夜尚羽微微一怔,点了她几处大穴替她止血,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而沈君兮已然脸色惨白晕了过去。
轻的有些过于出人意料了。
这人安静的躺在自己臂弯间,好似没有任何分量一般。脑袋就靠在自己胸前,面上没什么血色。
夜尚羽对自己忽然产生的怜香惜玉的念头一阵恶寒,可心中莫名就有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君不知,真的不像是一个男子。
这个猜测自夜尚羽脑海中成型,然后逐渐放大。
夜尚羽着人去喊大夫,便疾步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很快到了他的卧房,夜尚羽推门进去,将人轻轻放在床上。
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看。
可君不知伤在肩头,再怎么样都是要脱衣服的啊。
难道等着大夫过来亲自发掘?
夜尚羽挣扎片刻,还是将手伸向了沈君兮的衣领。
轻轻将外衫剥了下来,大半个中衣已经被血染透,眼看着也是穿不了了。
夜尚羽不敢生生连着血肉给她剥下来,便寻了把剪刀将中衣剪开。
下面还有一层,层层缠绕着的白布和些微的凸起,让夜尚羽脸色有些不好。他带着些许赫然地偏过头,眸色复杂。
君不知,居然真的是女子。
欺君之罪,可诛九族,连南宫无言都避免不了。
可目前夜尚羽关心的俨然不是这个,他输给了一个女子。不论是棋艺、国策、还是画作。
输的彻头彻尾。
好似有些承受不了这个结果,夜尚羽的脸色愈加难看。
可心底莫名的有一种钦佩油然而生,慢慢生根发芽成了倾慕。这个女子,好生厉害。
然不等他好好纠结这些,便听到沈君兮轻嘤一声,昏昏沉沉中她似乎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眉头紧蹙。
夜尚羽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感觉。
若是君不知是个男子,他只会觉得这样未免太没有耐受力,但自从得知她是女人的时候,那些心思就不知何时悄然变化了。
这个姑娘强撑起来的恬淡和坚强,只会让人心疼不已。
夜尚羽现在就是这个感觉,他没再侵犯这人的隐私,寻了间自己从未穿过的干净衣服盖在她胸前,只留下伤痕累累的胳膊。
她的小腹上还有一道划伤,不过并不明显,撩开衣服就能处理了。
一个男子,又怎会有这般纤细的腰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说沈君兮重伤在身,可他未免还是有些尴尬。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却莫名的想要守着这个秘密,不告诉别人。
乱七八糟的想着,近侍清泉已然将大夫请来了,夜尚羽让他们进来,掩上了门,守在一边。
大夫很快给沈君兮处理好了这些皮外伤,肩部贯穿是真的很严重,只怕少则数月多则半年这整条胳膊都无法自由活动了。
其他的划伤,伤口深的,也要留疤了。
只是大夫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伤没见过,倒也不觉奇怪。
直到处理妥当,他替沈君兮把脉之时,才发现脉象显示种种疾病,似乎都只有女子才会有。
眼前受伤这样严重的人,原是个姑娘家吗。
大夫不由得有些心疼了,细细感受了她的脉搏,才发现了这姑娘到底有多么虚弱。
他自是不会隐瞒夜尚羽,便将沈君兮的情况尽数告知。
她曾服用过化功散和藏红花,体内毒素堆积,气血虚弱,活不了多少年了,也告诉了夜尚羽。
夜尚羽听完,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大夫与南宫无言身边的御医一样,只能替她开药好生调解,却并不知道她到底还能活几年。
人说天妒英才,难道就是这个道理?
夜尚羽让清泉带了那个大夫出去开药,所幸那大夫并不知道如今躺在床上的人是官居四品的佥都御史,夜尚羽也不会提醒他。
而清泉作为他的侍卫,也该知晓分寸。
夜尚羽坐在了沈君兮身边,心中已是百味陈杂。
仅仅是今夜,他知道了君不知这么多的秘密。
君不知,不知。他不知道的,果然很多。
如果说不是恰好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