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修本以为,第二天,会是新生。
当真正到了那个时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棂透进来,偏殿装潢雅致,朴素的不像是如今身为北诏帝的他住的地方。
北辰修睁开眼睛看着帐顶。
虽然昨夜不欢而散,可他还是想去看沈君兮。
他的爱就是这样,不顾一切。
可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去主殿,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就走的时候,云舒推门进来,神色是北辰修甚少见过的焦急。
“主子,出事了。”
云舒性子沉稳,很少做出这种大清早推门进来打扰北辰修的事。更别说神色慌乱,再没了之前的镇定。
北辰修心中咯噔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君兮出事了。
“是兮儿?她怎么了?”他撩开被子,赤足便想出去看,却听云舒道:“不是。”
北辰修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想不出来还能是什么事让云舒为之色变。
然后他就听云舒道:“小皇帝的身世,被翻出来了,短短一天时间,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现在镇国公府外,全是问镇国公讨要真相的百姓。”
小皇帝的身世……就是北辰修之前隐约猜到,却一直没有去彻查的真相。
他是沈君怜和唐淮的孩子。
先皇后贤德淑雅,辅佐先帝,流芳千古的人,此时却因为这个传闻,这一个污点,被人抓住大肆宣扬。
他们说的绘声绘色,仿佛将这些宫闱秘闻调查的清清楚楚,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有人说是先皇后水性杨花,微服私访之时发现了唐淮,背叛了先帝,试图与前朝余孽一同谋夺北诏的天下。
有人说先皇后也不知情,是唐淮卑鄙一手策划,毕竟先帝和先后一直都在把小皇帝当自己的孩子抚养。
人死如灯灭,又有谁能料到,一国贤后入土为安数年,会在后辈手中声名尽毁。
流言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愈演愈烈,倒是有为先皇后洗白的,说她不知情,可没有一个人再相信,小皇帝是北诏先帝的孩子。
更有甚者,还在说北辰修就是因为猜到了这个真相,才会对小皇帝动手。
这样的传言,对北辰修自己,本是没什么影响,甚至可以说是利大于弊。可云舒清楚这一切,他明白若是沈君兮知道这件事,对她是多么大的打击,她必会自此彻底恨上北辰修。
可这是北辰修登基之后才出来的流言,每一句都在议论小皇帝的身世,说他不配,说他是克星,反之就有人歌颂北辰修,将他描绘成一个正义之士。
就像是这些传言,都是北辰修放出去的,为了替自己的叛乱洗清罪名。
这根本说不清,任谁都会觉得这些事是北辰修做的。
而沈摄手中还有一批军队,见沈家被侮辱至此,已然隐约有了发动叛乱的迹象。
镇国公府门前还围着声讨的百姓,无论如何,沈君怜的名声已经毁了,连着沈家一起,声名狼藉。
“压下这个消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她知道。”
北辰修很快做出了决断,套上外衣,“你和我一同去沈家看看。”
云舒点了点头,要将凤栖宫的消息封锁起来,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能瞒得住沈君兮一天,却不可能一直瞒着。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北辰修到底打算怎么做……
两人离开了凤栖宫,宫门口依旧是重兵把守,沈君兮依旧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只是被软禁而已。
却不知道,此时的宫外,他们沈家上下,连带着小皇帝,已经是世人唾弃的存在。
北辰修很快赶到了镇国公府,却被拦在了门前。
镇国公府大门紧闭,四周全是些看热闹的百姓,对着府门指指点点,说什么名门望族,却是如此肮脏不堪。
北辰修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此行只带了云舒一个人。
自然也没人会给他让路。
按理说,北诏先帝和沈君怜在位期间,沈君怜一直在极力为北诏百姓谋福祉,只是人类的劣性根,促使他们看不惯这些豪门望族,促使着他们不去看清事实真相,自以为是在伸张正义,却不知道流言对一个人会有多大的伤害。
若是他们自己的女儿、外孙,生前尽职尽责治理家国,死后却被挖出来肆意批判,他们又是如何想法?
可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替别人设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直都只是拿来要求那些德才兼备之人的。
北辰修对沈君怜印象不深,只是依稀记得,那是个有些冷淡的女子,虽然冷淡,可在很多政事上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而且,她是个真正热爱北诏每一个百姓,每一寸领土的人。
可如今,北辰修在这些路人的口中,听到的都是她水性杨花、为天下间女子所不齿,是个dàng_fù。
连北辰修自己,都忍不住的握紧了拳头,险些让说这些话的人血溅当场。
可他知道这样堵不住悠悠众口,反倒会加剧百姓的不满。
他们的话越来越不堪,一些长舌妇聚在一起,又开始议论沈君兮。
说她嫁给了先帝,却一直在宫中豢养面首,说她和北辰修不清不楚,宠爱上官钦,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唐淮也有首尾,否则怎么会甘心替别人养孩子。
说的要有不堪,就有多不堪。
北辰修只觉自己心中抑制不住的怒意喷薄而出,这就是沈君兮一心爱护的北诏百姓。
这就是沈家两个姐妹至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