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打算用生命去守护的小皇帝,就这么了无生气的躺在了这里。
沈君兮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风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动的手,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来得及告诉自己,沈君兮一无所知。
长姐的嘱托犹然在耳,自己牺牲了腹中胎儿,陷害了北辰修,杀了唐淮,小皇帝早已成了沈君兮生活中的全部,可是……他却死了。
他还这么小,过几日就是他的十二岁生辰了,他还有很长的时光去接触这个世界,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他还有沈君兮替他铺好的路要走。
到底是谁杀了他?
沈君兮双眸渐渐赤红,五指紧紧的抓着塌边,指甲寸寸断裂,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是北辰修吗?
是他吗?
他的可能性,不是最大的吗?
可是沈君兮,她为什么没有任何力气站起来,去指责他,去发动整个凤栖宫的暗影杀了他?
她从心底里,真的相信他吗?
身后雅雀无声,沈君兮微微眯眸,好似听到有人在后面唤她。
是北辰修的声音,他唤她兮儿。
一如往昔。
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或是要解释。
可是,这偌大的主殿,蔓枝死了,小皇帝也死了,就他一个人好好的站在这里,要沈君兮怎么去想,还能怎么去想?
“出去。”半晌后,沈君兮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北辰修怔了怔,心下微微泛起苦涩。他是不是应该庆幸,沈君兮说出来的话不是说他大逆不道,枉顾君主,犯下弑君的大罪,要将他当场格杀。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论是给沈君兮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舒月在一旁,心中的震惊已然无以复加,可她却只能选择服从命令,带北辰修和云展出去,给沈君兮一点时间。
沈君兮,再次面临抉择。
或者说,不是抉择,而是一个难题。
小皇帝死了,宗室之中,堪当大任的,只剩一个北辰修。可小皇帝的死,却和他脱不了干系。
沈君兮固然顾念旧情,想要还小皇帝一个清白,想要彻查此事让北辰修入狱,可是如果小皇帝和北辰修都死了,这北诏的天下怎么办?偌大的北诏,三国鼎立的一足,又该怎么办。
这是情义和家国的抉择,是亲人和百姓之间的抉择。
沈君兮她若是想让北诏昌平盛世继续存留,不止不能彻查这件事,不能对北辰修动手,甚至还要维护他的声誉,让他顺顺利利的登基。
这就是北辰修想要的吗?
小皇帝的死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真的是他做的吗?而沈君兮,连还小皇帝一个真相都做不到。
让她怎么去面对九泉之下的长姐和北诏的先帝。
可若是真的处决了北辰修,拼死与他为敌,引起北诏内乱,生灵涂炭,她又如何去面对北诏的百姓。
她好恨,恨苍天的不公,恨北辰修的无情。
小皇帝身上流淌着和他一样的血脉,他怎么下得去手?
沈君兮只觉心痛得无以复加,好似万蚁噬心,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发泄,将内室的东西砸了个精光。她有些用力过度,腹部伤口崩开,濡湿了衣襟,素白中衣再次被染上血色。
沈君兮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无能为力。
不如一死。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的生长,愈演愈烈,沈君兮环顾四周,从地上捡起来了一块碎瓷片,放在洁白如玉的手腕上。
她没有任何迟疑的,划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传来,肌肤在手下裂开,沈君兮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鲜血缓缓流出,淌在地上,渗入地毯里。
她没有任何反应,安静的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出。
浑身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疼,但不论是哪里,都比不上心中窒息一般的痛感。
血流的越来越多,或许谁都想象不到,这个一国太后,在小皇帝死了之后,会毅然决然的自戕。
所以,好似也没有人来制止她。
沈君兮觉得视线渐渐模糊,周遭一片静谧。
她不敢去看床上小皇帝的尸体,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一动不动。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论是发出什么动静,都会引来凤栖宫的侍女。
所以她用尽力气,保持自己不哭出来,不动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意识逐渐消弭,沈君兮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许亲切。
是上官钦。
他昨夜被蔓枝下药迷晕,今晨被拖到角落,隐藏了起来。
原本按着蔓枝的估算,他应该是在沈君兮来时做个见证,见证整个晚上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凤栖宫的主殿,然后北辰修来了,打晕了他,小皇帝也就死了。
她没有料到的是,凤栖宫大乱,没有人发现上官钦,他直到现在才醒,昏昏沉沉的,刚好看见了沈君兮自戕。
“君兮——你在干什么?”他有些着急,唤出了几年前两人还在一起游玩时的称呼,好似此刻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北诏太后,而是他的儿时玩伴,亲妹妹一样的存在。
上官钦上前劈手夺过沈君兮手上的碎瓷片,而沈君兮早已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舒月听到了动静破门而入,便看到了上官钦怀中一身是血的沈君兮,舒月急忙上前,却发现她身上全是血,不知如何下手。
上官钦忙小心翼翼的将沈君兮割破了的手腕抬起,舒月方才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