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气,提起案几上的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了八个大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王爷,莫难过。你还有稚漪!”李稚漪从地底浮出,轻扫着发间尘土,朝我盈盈走来。
“笑话!小爷为什么要难过?一个瞎眼鳏夫而已,小爷从未放在心上。”我小声嘀咕着,一想到东临王,心里就来气儿。
李稚漪深情地凝望着我,整个人靠在我的胸口,柔弱无骨的小手替我顺着气儿,“王爷说的是!王爷fēng_liú倜傥,完全没必要将那瞎眼鳏夫放在心里。”
我被李稚漪压着胸口一阵乱蹭,十分不习惯,想要推拒,又怕伤了她的心。
她似是看出了我的意图,转而将我的手放在她腰间,十分自信地说道,“王爷,不论你爱不爱我,我都是你明媒正娶的璃王妃,同我合作,你一点儿也不吃亏。”
“哦?”如此冷静的李稚漪,我还是第一次见,难免生出些兴致,多看了她一眼。
李稚漪条条有理地分析道,“其一,西越同北璃联姻,无形中化解了两国战事。王爷虽未上过战场,但娶了我,相当于化解了两国僵局,自有功勋傍身。其二,北璃朝野动荡,王爷有我西越做后盾,自是多了不少底气。再者,我哥哥无心政事,你若好好待我,将来西越国也会是你的囊中之物。”
她认真的样子还挺动人!细长丹凤眼里眼波流转,琼鼻白面,唇红齿白,最妙的就是那修长天鹅颈。
我沉思了许久,忽而问道,“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李稚漪讶异地瞪圆了眼,思忖了片刻之后这才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未曾见过。虽然王爷同幻境圣女长相极其相似,但性格大有不同。圣女灵气逼人,善良真诚。王爷霸气外露,锋芒毕露,是稚漪喜欢的样子。”
我暗自叹着气,这些人,为何总喜欢将我同幻境圣女相提并论?我就是我,从来都不需要跟别人比。
李稚漪见我心情不好,连连转了话锋,“王爷,西越的迎亲队伍已经在北璃边境候着了,我们赶快启程吧?”
我朝着方才东临王远去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
我迟迟不肯离开东临王宫,就是在等他回来给我一个解释。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他还未回来,定是将我抛之脑后了!
“王爷?我们启程吗?”李稚漪再度问道。
“走!”我堵着气,揽着李稚漪的腰一飞冲天,在霓虹之中纵情穿梭着。
李稚漪阵阵娇呼,“啊!王爷,臣妾怕高。”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思忖着这些女子为何如此奇怪,总喜欢嗲着嗓子说话,像是喉头卡着痰,怪异至极。
“王爷,你搂紧点!”李稚漪柔弱无骨的小手拂过我的脸颊,温热滑腻。
但我似乎更喜欢东临王带着薄茧的大手,这会子被一个女人摸了脸,难免一阵恶寒,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下云端。
好在,脚下的霓虹十分粘稠,稳稳地托住了我的身体,李稚漪就势跳入我怀中,双手双脚扒着我的身体,姿态暧昧。
“哈哈哈,小王爷果真fēng_liú多情!”皇甫轩从霓虹深处款款走出,手执画笔,照着我和李稚漪的脸在宣纸上奋笔描画着。
我心情本就不大好,正愁无处撒气,见皇甫轩一股脑儿凑上前,黑着脸冷斥道,“变态!成天偷窥小爷,很好玩?”
皇甫轩被我呵斥,并无半分尴尬,云淡风轻地笑着,“看看怎么了?王爷若是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岂会怕我窥伺?”
我松开了李稚漪,背手朝他走去。
他悄然将手中的宣纸藏于身后,气势弱了些许,“你想做什么?”
我懒得同他废话,擒着他的双手,一把夺过他身后宣纸。
“今夜子时,璃王府后院见。”我看着宣纸上的黑字,疑惑不解地看向他,“何意?”
皇甫轩高深莫测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来与不来,你自便。”
我心下腹诽着,此人成天不务正业,找我应当也是因为一些鸡鸣狗盗之事,不去也罢。
见他悠悠然钻回霓虹深处,我这才带着李稚漪下了云端,稳稳落在北璃边境处。
放眼望去,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绵延数百米,想来,李稚漪在西越也是十分受宠的。
迎亲队伍中,为首的是一梳着堕马髻的年轻女子,天鹅颈,溜肩,双目眼距微开。
我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名字,随口而出,“沉瑜?”
年轻女子微怔,“圣女,你果真没死!”
她喜上眉梢,抓着我的肩膀,眼里热泪盈眶,“尽管六界覆灭了,但沉瑜以及千千万万的六界臣民从未忘却你的大恩大德,见你安然无恙,沉瑜甚喜。”
李稚漪轻咳了一声,带着满满的占有欲,将沉瑜的手移至一旁,“沉瑜,你认错了!他是北璃小王爷。”
我见沉瑜失落的神情,施以歉疚一笑。但内心深处,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幻境那位圣女。毕竟,近来脑海中冒出的微末记忆,似乎都和幻境圣女有关。
这次回北璃王宫,我定要好好问问北璃月。
“王爷,你怎么了?”李稚漪凑到我跟前,轻声细语地问道。
我正想回话,李稚漪,沉瑜,以及她们身后冗长的迎亲队伍一并消失。
天色突然变暗,天幕上的霓虹尽数消失,只残存着点点星子。
“怎么回事?”
脑海中,桃木盒子隔空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