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乡亲,你们可当全城的百姓把你们所受的冤情说出来”,于先生很随和,并不是一个耍官威的人。面对百姓,只要不是大恶之人,于先生倾向于柔和政策。
刚进城的几个村民,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场面,难免有些害怕。他们甚至握紧手,或者绞衣袖,又或者看地下。反正就是不如家里自在,生怕出了一点错,就被关到牢里。
知晏先站了出来,毕竟昨晚他已经跟贵人见过面,并且把情况说出来了,此时他带了昨晚被卖到花楼的阿虚来。
他安慰阿虚让她不要怕,把她所经历的全部讲出来,贵人一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阿虚看了一眼小鱼,小鱼对她投以鼓励的微笑。
阿虚向前一步,说出了自己遭遇。“衙役来我家收了几次粮食后,他们叫我家再没有没有粮食了,几个人就绑了我,说是要带我去富贵人家当奴仆,我爷爷追上来不让他们带走我,他们就对我爷爷拳打脚踢,可怜我爷爷都老了,他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们只认钱。我没有办法,只能从了他们,那个为首的人说了,如果我再反抗,就把我爷爷杀了。后来我就跟他们进城了,第二天他们就把我卖到了一个女人很多的地方,一开始我不知道是哪里,后来有一个老头踢开我的房间的时候,我才知道那里是花楼。我誓死不从,他们就把我锁起来,不给吃喝,甚至拿鞭子打我。有一天我逃了出来,幸得别人相救,等我回到家时,爷爷已经去世了”,阿虚跪在于先生面前,声泪俱下,给他磕头,“求贵人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公道”
“好,你先起来”,于先生动容了。这个姑娘跟他的女儿差不多,身上全是伤,小小年纪就经历那么多。等他查明了,一定给幽县所有村民一个公道。
因知晏昨晚已经把自家的情况说了,于先生让他不必再说。他们每说的一句话,于先生都叫自己的小童一字不露记下来。
接下来是下塘村的一位大叔。“官老爷,我家原本有四口人,虽然过得清贫,好在我和我家婆娘是勤快之人,日子倒也过得去。这一切都被那伙衙役毁了。他们翻箱倒柜把所有粮食拿走后,说不够,把我们女儿和儿子带走了,我和婆娘走了整个幽县,都找不到孩子,我的婆娘也因此病倒了”,大叔也流眼泪了,他想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他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黑头发里开始生出更多的白头发,背也更加弯了。他原本不是这样的,自从儿子和女儿不见之后,他和婆娘思虑太多,才慢慢变成这个样子。
于先生点头,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严重。他竟然没有想到,小小幽县,竟然敢作出这种事。果然是离京城远了,底下的人胆子都变大了,竟然敢假传颁令,收不到粮食,还要强的。
他当下看向县太爷的眼光更加凌厉。
于先生示意让剩下的人继续说下去。一位大娘勇敢的站出来,到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
“官老爷,我原本跟我家老头子一起生活,守着一亩三分地,日子过得还行。可是那些人来了以后,把我们这些年陆续存下来的粮食全部拿走了。我家老头子追上去,被他们打得吐血,回来后不久,也去了”,大娘说着,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大哭。她和老头子没有儿女,就指望存下来的粮食养老了,可是那些人就跟土匪一样,一进屋就扫荡完。简直不给人活路。
接下去又是一位大婶,她来自另一村,“衙役到我们村要粮,拿着刀威胁我们,我们是在没有办法了,就去挖树根吃,有婴孩的人家因为没有粮食吃,母亲没有奶,孩子被活活饿死,母亲也疯了”,这些都是发生在她身边的事。
直到最后一个讲话之后,于先生的小童吹了一下未干的字迹,带笔墨全干,呈上给于先生看,于先生又交由楚丁,由楚丁呈给殿下。
村民刚才在大堂上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他的手差点把椅子捏断。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以为山高水远,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们。这回他一定要连根拔起幽县的毒瘤。
他在楚丁楚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楚丁便带两个人从后面走了。楚九陵继续竖起耳朵,听外面的情况。
在场的人都被震惊了,他们没有想到官府的人那么凶残,拿不到粮食就抢,甚至打人,卖人。
“官府的人,怎么能这样?”
“他们啊就喜欢欺负贫苦老百姓”
“是啊”
……
小鱼也没有想到,别的村会受到这种惨绝人寰的待遇。她以为李五被柳叔射了两箭,就不敢再去收粮了,结果他反而无所不至,更加肆无忌惮。绕过月亮村,去了别的村,祸害那些反抗不了他的人。至于县太爷,她不敢说,他有没有参与,虽然县太爷一直强调他没有做过,但是一般喜欢弄权的人都有替罪羊。还有他身后的师爷,看样子应该也是有猫腻,那个李五向来唯师爷的命令是从,这个狡猾的师爷一定知道此事。如果不是县太爷,那么就是师爷。小鱼也不再多想了,她看不出来,剩下的坐在县太爷位置的贵人一定会查明真相,给他们一个公正。
于先生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使劲压住快要爆发的脾气。但他还是人不住了,把县太爷桌上的砚台扔到县太爷的脚底下。县太爷更加不安了,他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到底是谁假传他的命令,谁在害他?他虽然有些昏庸,但是涉及到连皇帝都很看重的税收,给他十个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