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听着耳边各执一词的喧嚣,孟逢君握着剑的手都气得发抖,以她的性子,能忍到此时已是颇为不易了。
再吵下去,不仅没个结果,怕不是要惊动尚在养伤的长琴和端华。
“云大人。”她的声音清清朗朗,掷地有声,回响在偌大的上清阁中,四下霎时静了下来,“大人要给我等安个什么罪名都请便,但是莫要忘了,天虞山乃仙门中流砥柱,我师父在位时,曾得四海敬重。”
“我虽是临危受命,却也是个名正言顺的掌门,您的主意都打到掌门弟子头上了,难道要我拱手让人?说得难听些,您这是得寸进尺。”
“我本不愿闹得人心惶惶,但诸位着实不识好歹,我便直说了,如今人间妖兽横行,胡来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诸位的处境,莫说玉佩的来历究竟是真是假,即便那枚玉佩真是阿湛的,他也已是我门下弟子,要不要站出来与云大人对质,由得诸位随口一句戏言?我这个做师父的还没死呢。”
她掌中金光攒动,不染呼之欲出。
众人就算没有亲眼见识,也听闻过她手中法器的厉害,惊恐地退至两侧。
云霆面色铁青,在确信她到底是虚晃一招,稳住局面还是来真的之前,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那双凌厉的桃花眼,他忽然有些后悔,若晓得她今日竟敢如此忤逆不孝,威逼于他,他当年离开白辛城之前就不该心软,应当掐死她永绝后患!
他眼中的恨意已不屑于隐藏,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的恶兽。
云渺渺却在此时置若罔闻般背过身去,高声道:“诸位一朝失主,心中焦躁不安,情有可原,今日之举天虞山不予追究,拥立新君事关重大,仅凭半枚玉佩便草草定下着实不妥,我等在山中并非闲来无事,人间危在旦夕,指望仙门相援,得以活命的无辜之人不计其数,若无确凿证据,还是莫要像今日这般横生枝节了,告辞。”
说罢,她便带着步清风和孟逢君大步而去,任凭云霆的目光如芒在背,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你方才还挺客气啊。”孟逢君看着她始终心平气和的样子,自己倒是气得不行。
云渺渺瞥了她一眼,道:“老实说,我若不是掌门,鞭子早抽过去了。”
“……”
踟蹰半响,她吞吞吐吐地问:“阿湛……不会真是皇子吧?”
方才说得那般理直气壮,这会儿静下来倒是觉得有些没底。
步清风也颇为犹豫,他不曾跟去朝云城,阿湛的事只是耳闻,对于这个师侄,的确是个乖巧懂事的,但其来历却不甚清楚。
“渺渺,到底怎么回事?那玉佩真是阿湛的?”
云渺渺神色凝重,终是点了点头。
步清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云宰辅的话……”
岂不是真的?她收个徒弟还收出麻烦了?
“师兄。”云渺渺郑重地看着他,“此事容后再议,先回映华宫细议那些妖兽的事。”
“那阿湛……”
“阿鸾会平安带他回去的。”
“……好。”
折返途中,云渺渺忽然瞥见山头树后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微微皱眉,对步清风和孟逢君道:“你二人先去,我稍后便回。”
步清风稍作迟疑,点了点头,与孟逢君一同飞上主峰。
云渺渺绕了半圈,另一边接近树下,看着还在张望的那人,清了清嗓子。
重黎蓦然回头,瞧见她已至身前,略一吃惊,旋即又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板着脸揣起了手。
这副凶巴巴的嘴脸与方才云霆看向她那冰冷刺骨的一眼相较,此时倒显得没什么了。
“您怎么还是跟来了?”虽是意料之中,还是深感无奈。
“本尊爱去哪去哪,要你管?”他没好气地别开了脸。
她不由叹了口气,无言以对,忽然感到一阵胸闷,侧过身低低地咳了数声。
重黎顿时警觉,也不挨着那树干了,上前抓住她的肩。
“怎么?”
昨晚的烧才退,落下根儿了?
她摆了摆手:“风有些大,呛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嗤笑一声:“真够没用的。”
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回吧。”
而此时,上清阁中,碰了一鼻子灰的命官们嗟叹不已,本以为几日多少能见上一面,哪成想天虞山如今的掌门看似一个弱不禁话竟如此咄咄,他们如今可是住在天虞山,说得难听些就是“寄人篱下”,多少有所顾忌。
可天家血脉,不容落入旁人之手,更别说脱离尘世,去求什么长生之道了。
这……这成何体统啊!
“云大人,如今怎么办?”应燃从再度听到“苏绵锦”这三个字,便陷入不安,昨晚更是一夜未眠。
那孩子这一路他的确见过,只是并未细想,数次擦肩,也都未曾放在心上。
二殿下去后,他一直以为苏绵锦也早已不在人世,谁想到人居然入了太子府,成了大殿下的“宠妾”,更未曾听闻居然还有个孩子。
当初二殿下身故,他消沉多日,不明真相,投入大殿下麾下,后来才发觉不对劲。
可那时大殿下已是东宫之主,没有证据,他无力相抗,且他还有妻小,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这一忍便到了今日,苏姑娘的孩子,居然还在人世。
云霆的脸色沉得骇人,眸中杀意涌动,怒道:“还能如何?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必定要将殿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