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道灵泽,云渺渺着实怔了怔,甚至有些错愕地看向他。
长琴眼中已经涌起了触动:“这的确是……”
昆仑弟子的灵泽,不染凡俗,世间至纯,仿佛要将人心剖开来,看到世间所有的美好。让人不由去想,传授这般心法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冰洁渊清之人。
重黎收了手,看着长琴,忽地一笑:“我多年不曾露面,说来历不明也无可厚非,至少能信我并无恶意便可,我听闻天虞山有一符水,能辨妖邪,不妨试试?”
此话一出,饶是长琴的脸色都变了变。
腕上的不染陡然收紧,他瞧见云渺渺在暗瞪他。
忍住了疼,他继续道:“一碗符水,换诸位安心,我觉得甚是划算。”
划算个屁!
若不是众目睽睽,云渺渺真想戳着他的脑门问问他是不是在哪儿磕坏了脑子!
他说得“符水”,是长琴的自信自作,仙门中远近闻名,还有不少门派慕名而来,买回去不少。
任何妖魔,只消喝上一口,体内真气立时紊乱,随即满身秽气无所遁形,且这符水遇强则强,修为越高,遭受的痛楚也越狠。
他要是喝了那玩意儿,没当场痛死就不错了!
长琴犹豫半响,示意孟逢君去取。
既然他觉得问心无愧,那么试一试也不是不可。
“这……”孟逢君心里直打鼓。
“怎么,有难处?”长琴皱眉。
“没,没有……弟子这就去。”她躬身退下,悄悄看了云渺渺一眼,却也别无他法。
四下忽然陷入尴尬的死寂,云渺渺面色凝重,诚然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给自己使绊子,但事已至此,她唯有想想要不要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设法把他带出去。
步清风额上渗出了薄汗,袖下的拳也收紧了,暗暗冲她使眼色。
但在长琴眼皮子底下,轻举妄动反倒会惹来怀疑。
“咳咳……”长琴捂着嘴咳了两声,似是牵扯到了腹部伤口,面色白了几分,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俩,“黎公子跟渺渺……跟新掌门熟识?”
不怪她多想,他俩从进门至今,挨得可比旁人近多了,她这么看去,像靠在一起似的。
云渺渺一怔,下意识地将不染收回来,往旁边退了两步,与他分开些。
“不熟。”
平淡的口气,毫不迟疑。
重黎暗暗拧眉,旁人看来,简直是把“很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他生气的预兆其实一直都很明显,喜怒哀乐都摊开了给人看,从前也是,喜欢她,就撒了缰似的对她好,受了委屈,怎么着也得让她看出来,然后听她用平淡无奇的口气,问他“怎么了”。
好像这样一来,就会特别痛快。
果然,云渺渺看了过来,咬着牙,眼中含怒,像是要咬他一口。
再三犹豫后,她终于改了口。
“……之前认识过一段时日。”
她可不像他那么能编,只将话说得委婉了些。
说完后,就绷着脸转过头,懒得再看他。
没等多久,孟逢君带着符水回来了。
长琴屋里瓶瓶罐罐很多,拿来装符水的也大小不一,看得出,她斟酌之后挑了最小的一瓶。
“师父,给。”她双手奉上。
长琴看了一眼,笑了笑:“你倒是会挑。”
“……”
“我近来刚研制的新方子,一小瓶便能顶一罐的量,往后就便于取用了。”
“……!”
四下死寂了几息工夫,她颤抖着退到一边,心头直打鼓,扯了扯步清风的衣袖。
“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她压低了声音,懊恼得简直想捶地。
诚然她对魔尊也甚是嫌弃,但在长琴面前露馅又是另一回事了,山下的弟子们好不容易缓口气儿,伤都没工夫好好静养一段时日,再闹出个幺蛾子,大家还活不活了?
此时此刻,步清风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想提醒那祖宗一句,却见他站在云渺渺身后,一脸自若。
……也是,就他这性子,掀了天儿都不足为奇,怕谁呢?
长琴将符水递给榻边的云渺渺:“让黎公子试试吧,大家都能安心些,若是误会,最好不过,这符水只对妖邪起效。”
她有伤在身,不便下榻,云渺渺稍作迟疑,平静地接过瓶子,顿了顿,还是转身递到了重黎面前。
她背对着长琴,脸色十分凝重,抿唇不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去接她手里的瓶子时,才发现她捏得很紧。
他低笑了一声:“这么不信我?”
她咬咬牙,松开了手:“师叔,请。”
这符水的厉害,路上随便抓十个妖怪,九个都吓得瑟瑟发抖,他倒是痛快,长琴那边话还没说完呢,他已经揭了盖儿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众人不由错愕,云渺渺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却没来得及拦。
掌心大小的瓷瓶儿,两口就没了。
“……黎公子好胆识。”长琴如此感慨,而后便静静地望着他。
孟逢君和步清风指甲都快抠进肉里去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似要将他盯出个窟窿来。
重黎依旧站在那,面上带着泰然自若地微笑。
他笑起来其实极好看,如朗月入怀,眸中落星,还有一双酒窝,不瞪人的时候,居然有种烂漫的明亮。
这种笑容放在一个魔尊身上,就显得尤为活见鬼。
等了许久,他身上既没有邪气溢出,气息也没有丝毫紊乱之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