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山下的“热闹”,映华宫却静得落针可闻,燃尽的膏烛,层层床帏轻摇,房门紧闭之后,还拉上了帘子,屋内一片昏黑。
苦涩的药味充盈着整间屋子,仿佛连咽下的唾沫,都泛着苦味儿。
被无声推开的门,漏出一束浅光,带来了一身的寒气。
榻上安睡的人似乎早已熟睡,毫无反应,榻边垂下的手,也如此苍白无力。
来人掀开床帏,拍了拍她的胳膊,唤了声:“师妹。”
云渺渺睁开眼,瞧见是霓旌,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突然觉得很累,本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
霓旌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药和蜜饯,还给她拿来了一碟糕点。
云渺渺看着哪碟点心,着实愣了一下:“桂花糕?你做的?”
霓旌摇了摇头,放在后厨的蒸笼里的,旁边留了张字条,该是你那万能的师兄留下的。
说着,她将字条递给了她。
看过字条后,云渺渺露出了一抹笑意:“的确是师兄的笔迹,许是觉得我早上吃得少了。”
霓旌一阵好笑:“又做饭又做点心,你这师兄都能给人当爹当娘了,真是不容易。”
云渺渺瞥了她一眼,随口道:“你当初照顾师父,也没少操心吧。”
霓旌干咳一声,将药和蜜饯往她面前推了推:“这药你今日是逃不了的,麻溜地赶紧喝了吧,点心也得等到喝完药再吃。”
云渺渺无奈地耸了耸肩,端起药碗,就着蜜饯,才将其喝完。
“我今日都加了甘草了,你瞧瞧你这眉头皱得,不晓得的还以为我逼你喝毒药呢。”
“毒药比这好喝。”云渺渺当即纠正。
霓旌眉梢一挑:“哟,你喝过啊?”
“之前琢磨过,喝了几回,混在饭菜里,无色无味,好使得很。”她漫不经心地答复。
霓旌吃了一吓:“……没事儿?”
“嗯,我备了解药,在师父发现之前就解毒了。”她倒是坦然,仿佛吃下去的不过是一口青菜。
霓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你对自己够心狠手辣啊……”
“一时好奇罢了。”她放下药碗,看向一旁的桂花糕。
霓旌瞧着她那眼神,颇为无奈,把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吃吃吃!我又没苛待你!”
“一起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云渺渺笑了笑,接过她递来的一块桂花糕。
霓旌也没同她见外,掂量着手中的桂花糕,将上面的霜糖抖落了些,免得甜腻过头,顺口便问:“你上回来刺杀你的人,你有眉目了?”
云渺渺咬了一口桂花糕,似是深思熟虑了片刻,点点头:“眼下还无证据,再等等。”
霓旌啼笑皆非:“就你们这些仙门中人守着破规矩,还要证据才能拿人,换了我,先一棍子夯上去再说!”
云渺渺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师姐,你这性子,是不是跟尊上学坏的?”
“是啊!”她毫不心虚。
“……”
“那人当日没能得手,迟早会再来,待你师父师兄回来,早做防范为上。”霓旌道。
云渺渺迟疑片刻,转而问她:“依师姐之见,觉得那奸细何时会再对我下手?”
“要我说啊……”霓旌正欲深思,却忽然感到一阵地转天旋,眼前忽明忽暗,渐渐模糊,“不好……”
她咬牙苦撑,看到对面的云渺渺已经昏厥过去,她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桂花糕,震惊又不甘,却再无气力起身,终究还是倒在了桌上。
屋中再度静了下来,须臾之后,门被再度推开,荼白的衣袂无声地滑过门槛,脚步最终停在了二人面前,看着桌上溅开的糕渣,露出一抹恻恻浅笑。
一只素白的手朝云渺渺伸去,拍了拍她的肩,确信她彻底昏了过去后,拔出了腰间的剑,看向霓旌。
寒芒在锋,朝着她猛刺下去!
只听得铿锵一声,铜色的长剑突然出现在她剑下,气劲之大,将这柄剑都挑飞了出去!
来人大吃一惊,慌忙想退,却被紧紧扣住手腕,反手一拽,顿时跌坐在地!
她急忙翻身而起,又被摁住了后颈,死死地压在地上。
风掀起素帘一角,漏进些许光亮,照出了阴影中二人的脸。
面面相觑,凝重到谁都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你……”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方才还“昏迷不醒”的二人动了动胳膊,先后站了起来。
“我还以为自个儿的脑袋会被切下来呢。”霓旌嗤笑一声,手腕一转,已然在掌心凝出的道道剑气顿时消散无踪。
云渺渺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窗下那二人身上,走上前,拉开了帘子。
朝辉刺目,一室透亮。
她回过头,无声地收紧了拳。
“直到方才,我都一直希望,这次是我猜错了。”
她眼中并无难以置信之色,淡如温茶,却又从最深处,涌起了寒意。
所猜测的,都成了真,也擒住了欲取她性命之人,她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俯下身,叹了口气,才终于能念出她的名字。
“念归,到底发生什么了。”
光照在她脸上,透出一丝凉薄与无奈,余念归被死死地摁在地上,还在挣扎,似是忽然间不认识她了,也不答她的话。
云渺渺的目光转而落在动手之人身上,倒是有些意外:“听闻端华长老失踪多日,山下弟子找寻无果,您怎么会在弟子这?”
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