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一出,她连呼吸都滞了滞,拿着那件衣裳,一时愣住了。
“瞧你们麻烦的,换件衣裳,多大点事儿。”司幽见她久久不动,索性信手一挥,重黎身上宽大的袍子转眼滑了下来,手脚麻利得饶是重黎都没能反应过来,那件白衣便已穿好了。
便是已经在崇吾宫满了百年,霓旌也不曾见他穿过除了黑色之外的颜色,更不必说如此干净的素白了,本以为多少会有些怪异,然而这么看来,却是莫名觉得颇为合适。
重黎怔愣地坐在那儿,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白,倒是有些无所适从。
这样看,着实像个不染烟火的瓷娃娃,哪里还有什么魔尊的影子。
云渺渺倒是不曾想过他穿白色会这般好看,透过这副奶娃娃的身子,能依稀想象出以他原本的模样换上那如雪的白,是怎样的美好。
重黎瞧见了她“不怀好意”的眼神,瞬间将尾巴掖到了被褥下,面露警惕:“看什么看!你以为本尊想穿成这副样子吗?”
带着一丝奶音的反问,非但没有任何威慑力,反倒让人很想揉揉他的脑袋。
她其实不大擅长应付孩子,可眼前这只凶巴巴的奶龙魔尊属实要命,她吞咽了一下,看向司幽。
“你方才说魔尊的法力被封住了,当真?”
“是啊。”他点了点头,“他这会儿走两步都得喘。”
她目光游移,试探道:“所以他现在……打不过我?”
司幽唔了唔,笃定道:“你现在就算把他摁那儿打屁股,他也只能乖乖受着。”
“噢……”她转过头复又看向重黎,目光中透着跃跃欲试。
重黎教她盯得头皮发麻,想起司幽的话,连带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看着她调头走来,他顿时抖一激灵,死死地瞪着她:“云渺渺你可想清楚了,本尊只是一时失去法力!回头一样能收拾你!”
“嗯,我知道。”她端的是气定神闲,停在了他面前,而后,缓缓伸出了手。
“你,你想干嘛……!”他刚想后退,她便上前一步,将他堵在了床帏边。
霓旌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不知该帮他拦着这小姑娘,还是盼着看他屁股开花。
毕竟他平日里可没少折腾人家,换了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尊上若真教一个小姑娘打了屁股,那场面,啧啧,可真是旷古绝今,不容错过的一出好戏啊!
这么一想,竟然还真觉得有些刺激!
眼看着陷入孤立无援的魔尊大人,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咬咬牙闭上了眼,思量着回头如何同她清算这笔账,却忽然感到那温热的指尖在他脸颊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
“啊。”她一阵恍然,“真的很软。”
桑桑:“……”
霓旌:“……”
就,就这样?
司幽手一滑,扇子险些都给惊掉了。
重黎错愕地睁开眼,垂眸看了看还停在他脸上的那双手,她竟然还意犹未尽地戳了两下。
豆腐似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她眼中忽然涌起了一抹光彩,似是惊讶于这离奇的手感,这神色于她而言可太难得了,以至于乍一眼看去,竟让人觉出不可思议的偏宠来。
重黎没料到她会突然来捏他的脸,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作为全不在他设想之内,怔忡之余,心头仿佛有一只锤子,咚地敲了下去,发出了擂鼓般的一声。
“放……放肆!还不松手!”他慌忙喝止,不觉耳根红了一片,却都落在桑桑眼中。
云渺渺一上手便觉得处处都是不可思议,仗着他眼下动不了她,捏完了脸又觊觎上他的龙角。
与她在书中看得大相径庭,这双龙角生得可太漂亮了些。
瞧着像是用冰棱雕出来的,晶莹剔透,角尖儿染着丝丝缕缕的墨色,仿佛注入了一捧水,在缓缓流动。
看似冰冷,可摸上去却又是温热的,戳一戳竟然还有些软。
“嘶……云渺渺!”他忍无可忍地怒喝一声,却莫名没什么底气。
她缓过神来,低下了头,就见他死死地瞪着她,虽说眼神恨不得当场吞了她似的,可细看之下,那耳根分明红得都能滴血了!
呀。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不要命的念头。
好想欺负他啊……
可惜这个念头刚冒了个芽儿,便被打断了。
“何事如此吵闹?”步清风与余念归还是被惊动了,细想来他们小憩的屋子就在隔壁,听到动静前来一瞧,却见所有人都聚在这间屋子里,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却见自家师妹正眸光幽幽地站在床边,那眼神,跟一拐子似的忒瘆人!
她身后,好像有一团什么东西,还动了动。
他们踏入这间屋子的瞬间,云渺渺便捞起一旁的玄色外袍,眼疾手快地将身后的人罩了起来,转过身向他行了一礼。
“师兄。”
步清风愣了愣,朝她身后瞄了眼,面露狐疑。
“渺渺,你藏什么呢?”余念归显然也瞧见了那一团,好奇地探出头去。
“这……”她往后退了半步,伸手将袍子往下扯了扯,遮住了他的龙角和尾巴,“有件事须得同你们解释,其实钟公子他……出了点意外,眼下的状况有些复杂。”
“钟公子?”步清风皱了皱眉,说起来这会儿独独没见他,倒是有些怪了。
司幽眼观鼻鼻观心,等着看她如何把这么离谱的事儿圆过去,余念归却是忽然走上前来,直接往她身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