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暴殄天物,坐落在鸡公山的泰康宫,当年耗费了大量人财物力,不只少府、工部、将作,周遭数州士民的血汗都差点被吸干。
而自泰康宫落成之后,也只在世祖最后一次南巡期间使用过,最近二十来年,就这么一直荒废着。当然,也不是完全荒废,每年少府以及地方官府还是投入了一定的资源进行缮护,毕竟是天子最大的避暑行宫。同时,“荒废”的这些年,也让周遭百姓获得了一段相对长的安宁时光。
太宗皇帝简朴了整个雍熙时代,是坚决不往泰康宫享受,刘文澎这也是第一次。而随着銮驾的到来,一通鸡飞狗跳、手忙脚乱是免不了的。
同时,特地在二十多年后,再度举行了一场“启用”仪式,在此之前,也早有诏命传京,自宫廷、朝堂抽调了两千内外廷宫人、朝臣,率先入驻泰康宫,准备侍奉皇帝。
虽然拿刘文澎与世祖皇帝比,实在是对世祖皇帝的不尊重,但有一说一,便是刘文澎挖空了心思玩奢华,搞花样,猎新奇,也不如世祖皇帝一次来把大的。
同时,在名声的经营上,更是差距悬殊。晚年的世祖不免奢靡,但在官方民间,可没有多少人敢于非议指责,甚至还有不少人为其洗白美化
在泰康宫,刘文澎度过了一整个夏季,到入秋之后,方才于平康七年七月中旬启程返京,他还得回洛阳赶中秋大庆的场。
泰康宫避暑的几个月,刘文澎待得并不是太舒心,夏五月之时,因为玩得太嗨,引发一场大火,把行宫内的延康宫给焚毁了,若不是救火措施采取得及时,损失会更大。
六月底,刘文澎疼爱的陈淑妃薨了(出身平平,样貌身段出众,乃是刘文澎从民间抢回宫的)。
不过,一个宠妃的死,对刘文澎确实有影响,但实在不大。真正与帝国命运、历史走向联系到一起的,是刘文澎染上了一个极坏的毛病:嗑药。
因为一年多的耕耘,仍无所出,刘文澎自个儿也着急,为此,特地寻医问药,而御医国手们,能够提供的,只能是一些滋补养身的方子。
于是,刘文澎命人找到了名声响亮的紫阳道长,作为传说中陈抟老祖的真传弟子,总该有两把刷子,刘文澎让他替自己炼丹。
而紫阳真人也不负其望,结果就是,皇子皇女还没个影,刘文澎却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一次长达一年的出巡,刘文澎是玩嗨了,也游累了,回到洛阳之后,自然需要休养生息,难得消停一阵。甚至于,过问起朝政来,出去这么久,他心里实则也没多少底,怕那些中枢权贵们恃权逾越。
在刘文澎出巡的一年多中,朝廷的局势整体上还是比较平稳的,但潜在的争斗与拉扯却是越发复杂且激烈了。
王旦这个由刘文澎硬抬上来的尚书令,显然没办法做到服众,在掌控力上,比之张齐贤更是远远不如。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张齐贤可是开宝朝一路走过来的,水里趟过,火里闯过,又是多年的宰相,多少是具备一定领导力的。
当然了,王旦一没同张齐贤比,二也没想着掌控全局,第二点根本不可能。与那些根红苗正的公卿权贵相比,王旦这个二代勋贵,不管从资历还是功劳上,都弱了不只一筹,小事能捂,中火能稳,大火根本压不住。
而之所以能把朝局维持在一个基本的稳定,更多是因为各方势力的相互牵扯,同时王旦有自知之明,只是居其中,尽量协调,尽力保证朝政的正常运转。
但显然,这样的局面,磕磕绊绊的,依旧难说能维持多久,这与帝国一贯的“强人政治”传统是相冲突的。
而出现在平康五至六年的“共治时代”,更像是一种政治模式的尝试,如果给其足够长的时间去试验,或许还真能探索出更多的新东西来。
但这显然不现实,首先皇帝刘文澎不会永远那么“安分”,而中枢的权贵们,冲突与矛盾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积攒,总有爆发出来的时候。
就在平康七年春,就已经爆发过一次了,财政使李沆与枢密副使郭良平之间的冲突,也是庶族官僚与军功贵族之间的一次角力。
事件的经过很简单,对于海军庞大的造舰需求以及频繁的训练计划,李沆坚决反对。郭良平打算在未来十年内,把大汉所有海军的主力战舰都换一遍,全部更新为炮舰。
这样庞大的计划,所涉及的款项,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作为大汉帝国的计相,李沆坚定拒绝,强烈反对。
于郭良平而言,这项计划却关乎着大汉海军的百年大计,是继续提高海军地位的办法,岂容李沆这腐儒破坏。
事情的经过是,两个中枢的实权派,掀起了帝国几十年来最激烈的文武之争,两个年近七旬、满头华发的老头,争得面红鼻子粗。激动之时,郭良平差点动手,虽然被劝阻住了,但对李沆有诸多言语上的侮辱,狠狠地落了李沆的面子。
但结果是,李沆丢了面子,得了里子。郭良平军事才干卓著,作风强硬,但论政争,比起李沆可差得太远,再加上职权上的差距,很快落入下风。
这背后,当然还有一干陆军权贵们的设阻,实事求是地讲,对郭良平的“海军二十年计划”,最敏感的就是他们了。若真让郭良平搞成了,海军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