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捏拳吸气打算再开口追问时,宋景发话了:“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想好了要走,就跟我说一声,你跟在我身边不合适。”
什么?
意思就是还是要赶他走?
胡骞摇头道:“合适的合适的,等再过一段时间,宋公子适应我的存在就会合适了,我不会走的。”
这小孩怎么这么固执?宋景皱眉,还是说跟着十六那个家伙出来的人都这么固执?
真是
“随便你。”
他拧着眉头甩袖大步向前。
见宋景的态度终于不像之前那么坚决,胡骞挠着后脑勺低头笑了一下,随即握拳端起手放在腰侧,小跑去追宋景。
梆子声敲过三下,城中的灯火就渐次暗了下去,淮南王府内亦是如此。
年迈的老门房站起来捶打了几下血脉不通的腿,刚要伸个懒腰吹灭灯火去歇下,就瞥见远处走来一道人影。
或许用走并不恰当,那人行走速度极快,看起来就像是飞起来了一般。
不过见惯了雷霆走路模样的老门房对此并没有太惊讶,他停下动作坐回小窗前,人影刚好晃到眼前。
原来是张戈张大人啊。
“张大人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办差事?”老门房笑呵呵问。
明天就是九江王的生辰了,张大人却在这个时候还要出去,总感觉不像是什么好兆头啊。
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的老门房心下一凛,下意识就去看窗外因他的问候而停下来的张戈,张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嗯了声后就丢下句先走了。
不等老门房再应答,身影就消失在了眼前。
老门房咂咂嘴,耷拉下眼皮瞥了眼自己的腿脚,羡慕又不乏酸涩的咕哝:“年轻人的腿脚就是利索啊。”
远去的张戈并没有听到老门房的咕哝,他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去办赵铄忽然交代给他的事,一面想着白日里无意间听到的赵铎与赵铄的对话。
骗子他真的是九江王他们的人?
那他现在投靠顾渊的事,又是真是假?
世子不是说九江王为了对付他们,已经亲近朝廷了吗?
心神被扰乱,脚下的步子自然也跟着慢了下来。
等到张戈赶到繁花楼的时候,繁花楼的伙计正打着哈欠打算关门,他拿出一块碎银从伙计的眼前弹过去。
不算明亮的闪闪亮光让伙计睁大了眼睛。
伴随着咚咚落地声响,伙计也放开门闩转身抬脚朝着碎银落地的方向走了过去。
张戈趁这个机会飞快进了繁花楼。
繁花楼是寿春最大的青楼,来往非富即贵,因此内里的布置摆设都极为讲究,但张戈无暇欣赏。
他只想快些把郡主要的人给带回去。
县衙后宅里最后一盏灯火熄灭。
重新回到树枝上躺着的护卫瞥了一眼陷入黑暗中的屋子,轻声对着对面坐在屋顶上打坐的同伴道:“老大睡了。”
可算是睡了,老大要是再笑下去,他就算知道老大是因为大嫂的信在笑,也忍不住要去亲眼看看确认一下了,还好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
屋顶打坐的同伴却忽然睁开眼,黝黑的眼眸中迸射出精光。
有人!
树枝上的护卫敏锐察觉到了同伴的异样,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却一时忘了自己是在纤细的树枝上,差点被摇晃下去。
吓出了一身虚汗的护卫满是后怕的慢吞吞转过头去看同伴:“怎么了?”
“好像有人来了,不过”同伴眉头凝起,“我现在又感觉不到他了。”
护卫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躺回去后又觉得不妥,思忖片刻后飞身去到了屋顶,挨着同伴坐下:“那应该是你感觉错了,刚才不是吹了阵风吗?我都差点被摔下去。”
那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导致的!
同伴懒得和护卫在这种小事上争论,起身踩着瓦块飞快而无声的走到顾渊所在的屋顶上,而后倒挂金钩探头去看顾渊屋子里的动静。
屋子里一切如常。
看来真的是他感觉错了。
同伴翻身坐回去,继续盘腿打坐。
护卫挪动过来:“都说是你感觉错了吧,你还不信咱们老大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文韬武略才貌双全!别说是里哥打不过,就是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打不过老大一个人!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吃亏的也是别人,不会是老大的。”
同伴放弃打坐侧目看他。
护卫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心底有些发毛,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是很对。”同伴点头,“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是这样,老大为什么还要我们来暗中保护他?”
“当然是双拳难敌四手了,老大是人又不是神,还不能允许他有个放松疏忽的时候啊?我们的作用就是在这个时候严防四周,想什么呢你。”
行吧,说得还挺有道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护卫轻吐一口浊气抬眼看向黑沉天空,但愿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吧。
到底屋顶下面是自家老大,两个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顾渊头顶的瓦片上多待,确认没有异常后,就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而与此同时的屋子里,顾渊垂眸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露出了小半个鞋尖的脚,道:“可以松开我了吧?”
这人一来就直接把他的双手反剪到了身后,要不是他及时认出了她的身份,配合她掩藏,恐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