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也躺在床上看头顶的青纱帐。
不过与霍如风不同的是,她是单手枕在脑后翘着腿看的,另一只手还时不时从床榻边摆放的小几上拈豆子往嘴里丢。
君墨一进来看到这副情景就忍不住笑了:“你倒是会享受。”
他说着转身关门。
池鱼微转脑袋看他,问道:“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君墨将手里拎着的酒坛略微向上提了提,“先前埋在院子里的梅子酒,喝吗?”
当然要喝!
池鱼从床上一跃而起,脚上连鞋都不穿,就蹿到了君墨面前,对着酒坛深嗅。
君墨看得好笑,忙拆开一坛酒拿给她,自己去临窗的筵席上坐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酒鬼。”
一个女孩子,这么喜欢喝酒可不好,喝酒容易误事。
“无妨无妨。”池鱼抱着酒坛喝了两口才坐到筵席上,“我啊,千杯不醉,能喝过我的,我至今还没见过,不存在误事这种情况。”
君墨也跟着举坛喝了几口。
岁月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还记得以前他偷看别人喝酒时,都是用的小酒盏轻喝慢啄,觉得喝酒就该是那样,动作流转间尽是fēng_liú。
直到后来看到十六喝酒,再到与十六一起喝酒,渐渐的,他竟然也觉得要抱坛拿壶才算恣意fēng_liú...
“真没事?”
池鱼放下酒坛抬眼看对面的人,君墨今日难得没穿他那绯红的衣袍,而是换上了素净的青衫。
这身打扮,倒像是他出去执行任务时会做的打扮。
难不成..
“没有的事。”君墨一看十六眼神落在自己的衣衫上,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握着坛口搁在小几上,“就是想来找你喝喝酒。你知道这酒是谁送来埋在院子那棵杏花树下的吗?”
池鱼拎起酒坛端详一刻,道:“总不可能是你。”
君墨和她都一样,向来只会喝不会酿。
“是蔓蔓刚得知你在这里开了间客栈,就让人送来的。”君墨道,“她说知道你喜欢喝酒,特地跟江州酿酒的老师傅学的这梅子酒”
池鱼丢开手中的酒坛低头一笑:“原来你是来给蔓蔓当说客的啊,君墨,这可不像你。”
姜思在江州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些,无非就是身边的婢女被姜放发卖了,换来了一个老实可靠不会油嘴滑舌的,但那个老实可靠对着的人可不是姜思,而是姜夫人张氏。
而姜放这段时间有了一单大的生意需要出门,并不在府中,张氏也趁机敲定了姜思和江州一家小门小户家的儿子的婚事。
婚期就定在了这月初十。
姜放回来的前两天。
当然还有许多张氏在府中处处刁难姜思的小事。
“这都是她自己选的,不是吗?”
君墨哑口无言。
池鱼起身躺回了床上,室内有酒香流淌。
“..她说她出嫁前,还想再见你一面。”
“不见。”池鱼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没什么好见的。”
……
嘴上说着没什么好见的池鱼最终还是在姜思出嫁的前一天去了江州,在一间并不打眼的茶寮里见了姜思。
姜思一看到她就红了眼圈:“十..十六,我就知道你只是在和我置气,等到气消了还是会来见我的..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打开看了吗?喜欢吗?那是我挑了好久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池鱼面色冷然,“还有,我没和你置气的必要,我只是不想见你。你送的礼物我没拆,今天也一并带过来了,还你。”
她说罢,就真的从袖袋里拿出来了那只木盒。
姜思见状便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起来。
好在茶寮里的伙计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看到一个姑娘在一个男人面前掩面痛哭,也没有过来为姑娘出头,指着男人破口大骂斯文败类衣冠qín_shòu等等难听的话语。
但摇着头转过身去时还是忍不住低叹了一声作孽。
想来是把池鱼当成了一个骗着姑娘为了他离家出走,结果到最后却又辜负了姑娘一番爱意的负心汉了。
池鱼轻笑着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茶水并不好喝,但她还是连着喝了好几口。
等到姜思哭够了,她才放下手里的茶碗递过去了帕子:“面也见了,话也说了,没什么事就快些回去吧。”
“哦,差点忘了这个。”池鱼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只小木盒,“这是当初隽娘交给我的,说是让我在你成婚的时候送你当贺礼。至于我么,也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便干脆直接点好了。”
她拿出一只钱袋打开,里面是堆得满满的金叶子。
“你喜欢什么东西就自己拿着这钱去添置吧。”她把钱袋和小木盒一并推过去,“至于以后,希望你能闭口不提春风楼,不提过往故人。”
这便是要和她彻底断绝关系了。
姜思缩着手不肯收金叶子和小木盒。
好像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断一样。
十六会继续遵从隽娘的遗愿,继续照拂于她,而她也可以继续赖着十六,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坚信自己身后还有所依仗...
池鱼也没有非要逼着姜思收下这些,她只是将东西放在小几上,至于姜思会不会带走它们,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她站起身,垂眸看着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手足无措的姜思轻叹了一口气:“好好保重。”
话音落到姜思耳畔,姜思猛然抬头。
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