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君墨大有“你要是敢说不对,我就能把你杀了”的架势。
宋景懒得理会他,摇摇头自顾自起身脱鞋钻进了尚且还残留着热气的被窝,问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还是说你今晚打算留在我这里?”
君墨心内嗤声,谁要留在你这里啊,连多余的床铺都没有。
谁知还不等他把嫌弃的话说出来,宋景的声音就再度响起:“先说好啊,我这里可没有多的地方供你睡,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只能睡你坐着的那片地方了,我是不会和人同床共枕的。”
尤其还是个男人!
“呵。”
君墨冷笑一声,跳窗走了,却坏心眼的没有伸手帮宋景把大开的窗户关上。
呼啸的寒风从窗户处源源不断的涌入温暖宜人的屋内,几下就把屋内积攒了许久的热气给带走了。
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宋景裹着锦被骂骂咧咧的跳下床去关窗,又骂骂咧咧的回到冰凉一片的床上,拥着锦被坐了许久,才试探着缓缓伸直自己的双腿慢慢往下滑,直至平躺。
……
君墨顶着寒风在江州鳞次栉比的房屋顶上跳来跳去,很快就找到了尚且还亮着灯没有打烊的临江仙。
看着除临江仙外,入眼其他地方都是黑压压一片,只得零星光亮的江州,君墨忽然乐了。
这临江仙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也不知道这里的临江仙和朝阳的那家临江仙是不是同一个东家...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君墨回过神,凝神去看十六所在。
许是为了方便他回来找,池鱼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不让寒风吹进来一丝一毫,她大开着窗户,任由狂风将她的衣袍吹得鼓鼓飞舞。
君墨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几个起落就跳进了与屋外温度相差无几的屋子。
十六的腿边,面前的小几上都东倒西歪了好些酒坛,有大也有小,可奇怪的是室内并没有闻到多么浓烈的酒气,想来是被这些不断涌入的风给吹散了。
君墨抬眼看对面的人。
即便是喝了这么多酒,对面的人依旧眼神清明,面色如常,看到他看过来,还问他事情怎么样了。
是真的一点都没醉啊。
这酒量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她可还记得她是一个女子?
“我啊,千杯不醉。”池鱼笑笑,又拆了一坛新酒抛给君墨,“一起喝啊,临江仙的酒还不错。”
酒香入鼻。
君墨深吸一口,赞道果然不错,便仰脖大口灌了几口下肚。
火烧火燎的感觉从喉咙直入小腹,滚烫驱散了在外疾行所生出的寒气,君墨发出一声喟叹。
“宋景问起你了,还说你为什么去见了蔓蔓却不去见他。”君墨把手中的酒坛放到一边,打了一个酒嗝,“他知道的事情和蔓蔓所知道的差不多。不过他告诉了我一桩新鲜事,江州城有很多富贵人家在暗中寻找合适的孩子去冒名顶替自己的孩子前往兵营当民壮。”
这种事也很正常,都是心头肉嘛,做父母的都不想自己的孩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兵营那种地方受苦受累,这个时候去,兴许还会丧命。
眼下只要多出钱,就能让自己的孩子免去突来的灾祸,倒也乐意之至。
想来那些人也不会在意去当民壮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本人,毕竟他们想要的只是人而已嘛。
池鱼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
他们从宛县到江州,还特地绕了远路,却没有发现那些人的踪迹,按照道理来说,那么多兵马,想要隐藏起来不被人所察觉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尤其还是在他们这种擅长隐藏的人面前。
可他们还是没有发现。
那些人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难不成是离开荆州益州,去别的地方了?
好像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毕竟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很多府衙都有了防备,他们想再照着先前的计划行事已经有了难度,说不定还会遇到埋伏,被长宁侯的兵马打个措手不及..
君墨似乎能看穿池鱼心中所想,伸手拈了一颗豆子丢进嘴里砸吧两下,道:“宋景说根本没有很多兵马,只得寥寥十数人,黑布遮面黑衣裹身,像是要遮挡隐藏自己的身份形容,却又在边角不起眼的地方露出其下隐藏的兵袍,手里还拿着长宁侯盖了印信的文书和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这般似隐藏又似表露的半遮半掩下,才更让民众笃定他们的的确确是长宁侯的兵马。
所以民众们虽然气愤无奈,但也没有直接反抗那些人的要求。
“..还有那些人第一次出现在江州时杀掉的那些民众,也是因为事出突然来得又快又急,才杀掉了那么多人。”
他们动作稍微慢一点,或是张二狗跑得再快些,把这件事早一点告诉民众,兴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不过死都已经死了,设想再多的假如如果也没有什么用处。
君墨再抓了几颗豆子丢进嘴里咀嚼。
池鱼也没有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灌着酒。
室内安静又喧闹。
君墨揉了揉自己被吹得发木的脸颊,最终还是起身去把窗户给关上了。
“咚”的一声,再次空掉的酒坛被放在腿边,池鱼收回按在酒坛口的手站起身道:“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