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站着,就是不能多动。”砂锅中的汤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顾音离站着一边,手拿汤勺轻轻搅动着这锅汤。
“少夫人,您还是去休息吧,您说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没办法和少爷交代呀。”在一边的几名女佣惴惴不安的,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口劝她说。
“不用,我没事的。”顾音离漫不经心到底一答,一门心思都在这锅汤中,她弯下身,将火去关更小了一些,翻滚的泡渐渐变小,汤的鲜香气一缕一缕散出,飘入鼻尖,勾人食欲。
“嘶……”这时,顾音离却突然皱了皱眉,嘴中轻呼出声。不是为了打消别人怀疑而露出的伪装,是双腿忽然传来一阵锐利的刺痛,疼得她手中的汤勺都掉在锅中。
“少夫人!”
“少夫人您没事吧?”
“少夫人您哪里痛吗?”
“少夫人您快坐下吧……”
“……”
女佣们再次蜂拥而上,把顾音离整个人给团团包围住,几个人扶着她把她往轮椅边带,另外几个问长问短,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没事没事,”顾音离将自己的手臂从两个女佣手中抽出来,朝她们摆了摆,那阵痛感已经消失了,迅疾得让她怀疑刚才那只是幻觉。
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小女佣都要哭出来了,几近哀求地对他道:“夫人,算我们求您了,您还是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这个小女佣名叫陈若书,出自一个贫困人家,家里有个像吸血虫一样的哥哥,她的父母觉得女孩读书没用,让这可怜的孩子高中毕业的今年就出来打了工。
因此,同样出自重男轻女家庭的顾音离对她的态度有些特殊。
对她和对墨雪,顾音离是同样的感情。不同的是,墨雪有设计方面的异禀天赋,让顾音离有机会和理由提拔她,让她过上独立而富足的日子;可这个小女佣没有任何本领,只能在这里干服侍别人的体力活,顾音离都不敢在平日里对她多加照拂,生怕自己对她的好,会她成为众矢之的。
“我没事!”顾音离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她伸手去擦掉了若书脸上的泪,看着她的眼珠温和淡静,盖着一层淡淡的光,“你看你,哭什么呀……别哭了!”可能是她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关系,顾音离最看不得她哭,她一落泪,顾音离就觉得心中为她更疼一分。
或许顾音离也觉得,出生在这种家庭的女孩子最不该有的就是脆弱,她们需要坚强来作为铠甲,才能在那个冰冷黑暗的家族生存下来。保存、积累实力,卧薪尝胆、韬光养晦,总有一日狠狠打那群人的脸。她们也要有颗毫无柔软的心,才能在最后不因为所谓血缘而对那群人产生任何原谅的念头。
所以她不允许这个女孩哭,绝对不允许!
“若书,你听好,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不是在你确定你能够依靠一生的人面前,就不能轻易落泪。知道吗?”顾音离严肃对她道。
闻言,陈若书伸手抹了把泪,吸吸气道:“嗯,我知道了少夫人……”
她想再次开口规劝时,关掉火的顾音离,盖好砂锅盖,摘下身上的围裙,对她们说:“等到他回来了,再把饭菜端出来。”
天气冷,饭菜容易凉。别等他回来了只能吃冷饭凉菜了!
“是。”
众人答应,并扶住她坐回了轮椅上,那一刻,女佣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苏倾眠从公司回来已经是下午六点,整座长川市亮起五彩霓虹,繁华不减。十分钟前,顾音离给他打了电话,知道他已在回来的路上,才命人把饭菜端出来。
餐桌上的饭菜飘香四溢,而这锅乌骨鸡汤,苏倾眠只尝一口,便知道这是出自她的手。
拿着勺子的手臂还没放下,他侧目看向她,一双目光阴测测的,“这是你做的?”
顾音离憋不住笑,展开一道初恋少女才有的羞赧,因为他仍然如此了解自己而心有喜悦:“你吃出来了?”
她第一次给他做这道菜,是三年前了,至今他都记得自己的味道。
可苏倾眠却生气了,他摔下自己手里的汤勺,紧紧地盯着她问:“你怎么回事?怎么下厨房了?”
声音里明显是怒火。
听到他这句话时,顾音离脸上的喜色顿时收敛了下来,她半嘟了下樱唇,委屈地道:“喂,我给你熬了一下午呢,你第一反应就是责怪我吗?”
她还以为,他会夸赞自己的手艺比三年前的有所长进了,会因为再次吃到自己做的饭菜而深感幸福……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第一反应居然是斥责自己。
苏倾眠一把攫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对自己对视在,目光阴翳,质问出声:“你的腿是不疼了是吧?不好好躺着,居然下了厨房?是不是想念断腿的滋味了?”
伤还未痊愈,她就敢下床走进厨房,胆肥了啊!
“你打啊!”顾音离爆发怒吼,指着他,声线凄厉地控诉,“打完我就去告你家暴我,你就是第一个因为老婆给你做饭而打她的、不知好歹的、最混蛋的……混蛋!奇葩!”
她的眼眶泛红,泪珠打转,长卷的睫毛上沾染了几颗泪滴而显得楚楚可怜,把苏倾眠看得愣住了。
这……
是那个一倔到底的顾音离吗?
平日里自己想见到她的示弱,比看见日食月食这种自然奇观还要难,今天来得猝不及防,苏倾眠根本没有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