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音离咬紧下唇,心痛得恍若正在被一把刀在翻搅着。
“不管孩子犯了什么错,你怎么可以下这样的手!”沈亦柔尽量压低了愤怒的声音,因为怕吵醒女儿。
“你想小白再受伤害吗?你想他以后面对这个姐姐都担惊受怕吗?”
沈亦柔闭嘴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虽然心疼女儿,但是顾景白也是她亲生儿子,她也不希望小白整日对姐姐担惊受怕的。
顾音离凝望着母亲,眼眸深深的颤抖,心更痛了。
“练过跆拳道,就在家里甚至外面胡来,还目无尊长,屡次顶撞我顶撞妈!”顾承颜沉怒地说,怨恨的眼神幽暗如深洞,“妈说得对,我们就是心太软!我不想哪天小白真的出事了,我们才后悔当初没有狠下心来!”
停车场很寂静,顾承颜的话清晰地飘荡进空气里,也清楚地飘进顾音离的耳朵里,她一时间分不清狂乱跳动的心脏究竟是因为怒,还是因为痛。
抱着最后的希望,顾音离缓缓将眼神转向母亲,泪珠闪烁。
可是没想到,她竟一语不发,不再准备反驳。
一滴泪珠从顾音离的眼眶里悄然落下。
这段记忆,像是烙铁印在心脏口,一道不会褪去的疤痕和伤痛,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痛。
想来,一定是姐姐的去世成了压垮沈亦柔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最终选择了离婚。现在的顾承颜就是孤家寡人。
顾音离的唇角划过一丝弧度,满脑子都是两个字——活该。
“是单身一人。”顾承颜的声音将其拉回现实,他说着走进厨房,“过来坐吧,里面还炖着一道汤,我去端出来。”
江初白仍然目瞪口呆,感慨说:“顾总您这样条件的人,都找不到老婆?那我能找到女朋友可真是幸运!”
他的话音未落,顾承颜端着砂锅出来了,神色间飘过一缕尴尬。
“来,快坐下吧。”他苦笑道。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客气了,请坐。”
江初白想去扶顾音离,却见她站了起身,顺利地坐到椅子上。
他有些惊喜地问:“姐姐……你可以站起来了?”
顾音离“嗯”了一声,见他一脸的喜色,她也面露笑意:“站起来是没问题了,不过还是不能走路。”
江初白愣了愣,笑意更深,安慰她说:“别着急!一定好起来。”
“来,尝尝。”顾承颜舀了一碗汤递给一边的顾音离,笑得慈爱。
在顾音离的印象里,自从顾景白出生后,顾承颜再没有用这样充满爱惜的目光看自己过。
她也不知道,顾承颜会下厨,会做饭。记得从他当上顾氏总裁后,有一年,她只见过这个所谓的父亲三面。
“谢谢。”顾音离语气机械的说了这两个字,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在一边的江初白刚拿起筷子,发现顾承颜的目光又停在顾音离脸上,呆滞无神的。
他蹙了蹙眉头,问道:“顾总,您怎么总是盯着姐姐看呢?”
这家伙该不是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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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颜回过神来,慌忙移开眼神,窘困道:“对、对不起啊……您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谁呀?”江初白调皮一挑眉,玩笑道,“初恋情人?”
顾承颜条件发射似的反驳,更显尴尬:“当然不是……您开玩笑了!来,吃吧,多吃些。”
乍见之时他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现在仔细打量,他当然不会看不出这个女孩子和他的女儿长得很相似。
两个女儿离开时已经是十五岁了,正值青春期,面容也已长开,和现在的十年后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
他现在是在强压下疑惑,没有问出“你是不是音离”。
如果她真的是音离。
她现在在与自己同桌吃饭。
十年来他梦寐以求的画面,现在已经实现了。
想到这里,顾承颜的双手已经在发颤,手中的一双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两个人惊望向他,完全不明就里的江初白直言问道:“您怎么了?”
许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按捺不住情绪,顾承颜终于起身:“对不起,二位慢用,我去打个电话。”
他留下一句客套,匆匆离去。
江初白咬着手中的筷子,一脸懵逼的问一边的顾音离道:“姐姐,你认识这个顾总吗?”
“不认识。”顾音离舀了一口汤,细细地品着。
这可是她第一次吃到父亲做的饭,若是小时候,顾承颜给自己或者姐姐做饭吃,那个老太婆非说她不分长幼尊卑,居然让长辈伺候她。
她和姐姐都一度以为,家里那老太婆是从古代穿越来的,不知道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大清朝都已经亡了一百多年了。
江初白仍然一脸懵:“可他看你的目光怎么这么怪?”
“不知道。”
顾音离也想到了,他或许已经认出了自己,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
她既然还活着,世界上还有顾音离这个人,凭顾承颜的势力和财富,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顾承颜走到书房中,打电话给了妻子沈亦柔。
不对,是前妻。
就像顾音离猜测的那样,顾音莫的去世成了压垮这段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沈亦柔已经再也支撑不住,选择了离开他。
当年她为丈夫生下儿子,是因为爱他,想帮助他实现愿望,才要为他生下一个争夺顾氏公司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