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怀着小忆的时候,得过产前抑郁,慕淮叶为我找过一个催眠师治疗……”顾音离的声音静静地散在房间的空气里,让苏倾眠眼中闪过明显的诧异。
她鼓起勇气,侧脸看向他的目光,继续说:“我听说催眠可以让人忘掉部分事情……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我才会忘记……三年前做过什么?”
三年前的事是他的雷区,她深谙这点!所以,尽管心中仍有疑惑,顾音离都不敢轻易再提,怕他再把自己的腿打断一次。
今天,想起自己曾经接受过催眠治疗的事情,她才找到合适的话题切入口,以此来询问清楚三年前那件事的前因后果。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听了之后第一时间问道:“你得过产后抑郁?为什么?慕淮叶把你照顾得不好吗?”
顾音离感觉脑袋被砸了一下:“你的关注点偏离了。”
苏倾眠却坚持:“回答我。”
抑郁症这种病,比普通病魔更可怕,它会无声无息的消磨掉一个人生存下来的动力和意志,从精神上将人摧毁,让生命一滴一滴的枯竭。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慕淮叶的亲生母亲叶舒和叶伯母,就是因为抑郁症,从圣蒂安疗养院的楼顶一跃而下,抛下只有两岁的儿子去了天堂。
她的话中,这就是他最关注的点。
顾音离避重就轻的回答:“没什么大碍,轻度抑郁而已,已经恢复了。”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患这种病?”看着她逃避的样子,苏倾眠的声音提了几度,严肃提醒。
他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痛楚,把苦水全咽进肚子里可不肯对自己倾诉一滴半点。
显得他如此无用,这么不值得她依赖。
特别是慕淮叶还了解她的病情,深谙她心中的悲戚,自己却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糟透了!也让苏倾眠恨得抓狂。
“说!”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苏倾眠抓住了顾音离的手腕,紧紧地攥着,像是要直接将其拧断。
顾音离吃痛,却怒目对他,神色凄厉。只听她苦笑了一声,悲绝道:“或许是对你心怀有愧吧……”
她自己都知道,这句话说得有多么虚假。
光是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就能把她的心境暴露无遗。这理由简直是一片镜花水月,轻轻一击就碎裂开来……
“你撒谎的水平不怎么样。”苏倾眠勾了勾唇角,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她。
他根本不稀罕她的什么道歉,也不稀罕她的什么愧疚。他只希望她能多信任自己一些,多依靠自己一些。
他知道,她都清楚这些。于是就更加怒从心起——她连一句自己想听的话都不肯说,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感觉。
顾音离讥诮道:“那你想怎么样?要不要把我的手也打断掉?”
想想现在,她好像也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小忆已经在慕淮叶身边,她孑然一身,根本不用顾忌。
他是想打断自己的腿,还是打断自己的手,还是想用其它让她生不如死的折磨方法,随便他吧。
可是,苏倾眠什么也没说,只是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进浴室。
背影落寞、凄凉。
顾音离的目光恍然落在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腕上,呆愣了很久,她幽幽地说: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出卖你呢?”
就算是有这段被催眠的经历,她也不相信,出卖爱人是自己曾做出的事。
她现在对他的感情是很复杂,但是三年前的自己,她是可以打包票的——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人。
若是那个女孩,得知了他因为他人的出卖而遭受牢狱之灾,饱受冤辱,她可能会去找那个人拼命,让她怎么肯去相信,那个无耻之徒竟然就是三年前的自己。
爱,不许任何受到爱的人不爱。——但丁《神曲》
……
日升日落,这些天,日子都平淡得和水一样,连跨年夜和元旦节都了然无趣。顾音离除了一日三餐外,就是躺在床上看书,一看看一天。或者由女侍带去别墅的花园里欣赏自然美景;和来看望的她的墨雪一起去不远处的公园写生。
双腿在渐渐恢复,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站起身,从床上移动到轮椅,已经是完全没问题了。
这天,到了下午四点,在阳台看书的顾音离,合上手中的《人间失格》。第三次读到里面的一句话,让她仍然觉得恐惧由心而起:
“现在天气开始变得很冷很冷,万物的隔阂大概也会变得越来越大了吧。”
她忽然想念起了他。
从那天晚上他们闹得不愉快后,他就好像故意的一样,一直待在公司里,不回家也不打电话,她已经连着快一星期没见到他了。
不知道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自己身边来,她突然觉得恐惧。
她想见他。
“姐姐。”
耳边传来一道俏皮的声音,让顾音离惊回神来,循声望去。
江初白那张俊颜映入她的眼帘,夕阳的光洒在他身上,晕开一抹轮廓,显得格外好看。
“是你啊。”顾音离轻笑一声,见他独自一人,她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墨雪没有来吗?”
闻言,江初白的脸色沉了些许,声音也低低的:“我和她吵架了。”
“为什么?”嘴上这么问,但顾音离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惊讶。
早在那天,他们宣布他们的恋情时,她就怀疑这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