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看着他,目光里刻着肯定:“你做了三分,就要让人知道五分;你做了五分,就要让人知道七分。否则别人永远不知道珍惜!”
她浓情愈烈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看不够。
顾景白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按捺下心中的酸楚,佯装镇定:“你怎么那么幼稚呢。”
他说着,将这杯水一饮而尽。
墨雪冷笑一声,走近些他说:“是我幼稚还是你傻?还是你一直在别人面前演戏,装作若无其事,心狠手辣,其实心里一直希望她们原谅你?”
话落的片刻,墨雪听到沉闷一响,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砸落在茶几上,侧目瞪着她,眉宇之间染了寒意,浓黑的眼珠里却有一团暗火在燃烧。
看到他这反应,墨雪再次冷笑,眸中的温度又降下几分:“我说对了?”
他不回答,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手中的杯子越来越紧,握得骨节泛白,握得手心与杯子摩擦作响。她微微半挑一侧的黛眉,不怕死地继续问道:“不然你为什么生气?”
顾景白忍无可忍站起身,一手钳制住她细长的天鹅颈,连连逼近,将她整个人按到了身后的墙壁上,用力过猛,女孩薄薄的肩胛骨撞到了坚硬的墙面,痛得她面目狰狞。
睁眼,一双有强烈的崩溃凝聚的眼睛映入眼帘,她见眼前这个人少有的情绪激动,他剑眉紧蹙,额角暴着青筋,脸色阴郁得似乎有情绪风暴在卷涌。
对于这样的他,女孩是害怕的,害怕得瑟瑟发抖,记得他曾也说过,他可以让自己永远说不出话来。
大概过了十秒钟左右,她看见少年眼中的崩溃和复杂情感在渐渐褪去,额角的青筋也隐下来,整个人恢复了平静,握着自己脖子的手松了开。
他放下了手,整个人像是失了神志似的,眼睛不再有灵气,脸色由清冷变为苍白。
转身,他颓然不已地走回沙发上坐下,低下头,双手搭在额间。
她看着他这状态,一时间分不清是什么情况,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边,继而一步一步靠近过去。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顾景白缓缓抬起头,侧过目光望着她,眼尾的那道光,阴冷锋利,狠厉沉重,却夹杂一抹因为心碎而产生的悲恸。
“为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一动不动,就只有两片唇瓣轻轻碰了碰。
墨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当然也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为什么?”顾景白的眼角一抽,一颗清泪滑落下。
好像血液都冻固了,心脏被冰封,全身都是冰凉冰冷的。
他的嘴里不停地呢喃,却不知在呢喃什么,表情僵硬,像是三魂没了七魄。
“你……”墨雪看得心惊胆战的,房间里明明空气温暖,他们却被他这模样吓出一身冷汗。
“是他们说,我做的事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两个自以为高尚、想要左右我的丫头;也是他们说,女儿不配拥有他们的爱,只有我是最珍贵的;还是他们,放纵我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再告诉我我做的事有多么荒唐又无知,最后把害死姐姐的罪全部推在我的头上!他们把一张白纸染黑了,回过头责怪这张纸不够洁净!”
说罢,顾景白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泪,又一边冷冷地道:“不觉得很可笑吗?”
在这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顾景白一直以为姐姐不如自己高贵,一直以为姐姐不配得到爸妈和奶奶的爱,一直以为她们指责自己做错事情是自恃清高,故意和自己作对。
他更是对父母深信不疑,所以只要他们没有责骂自己,自己就是没错的。
因此,顾景白越来越痛恨这两个姐姐,觉得她们虚伪又卑贱。
所以,他用计让父亲找人打伤了顾音莫,也是他找来的坏人,带走了顾音离,逼得顾音莫最后持刀自尽。
就在顾景白以为除掉了两颗眼中钉后,自己的身世却突然被曝光了出来,父母亲一改往日关心疼爱的态度,冷冰冰地告诉自己说: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们都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儿子,你又怎么可能逃脱得了指责和惩罚?”
父母亲用这一句话告诉了自己,他有多么可笑又可悲。
那时候,顾景白才明白过来,姐姐们说的是对的。
不是因为她们故意跟自己作对,而是她们在纠正自己,不至于让自己继续错下去。
他一向深爱的爸妈和奶奶,不过把自己当个工具;而那两个被他瞧不起又讨厌的两个姐姐,才是真心的关心自己。
想通了一切后,顾景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当初他下定了决心活下去,不再软弱地逃去地狱,不仅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还有两个姐姐。
因为欺负她们、亏欠她们、残害她们的,并不只有自己,罪魁祸首更不是自己。
听他的控诉,墨雪除了,
她同样生活在一个不重视女孩的家庭,对自己那个同父异母,毫无用处的废柴弟弟厌恶痛恨,按理说她也该讨厌这个出身于相同家庭的“弟弟”,可现在看着他,她心底只有一片深情,如火灼灼的感情,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更不是因为同病相怜而产生的共鸣。
许久后,墨雪沉声开口:“我……我看你父母,对两个女儿流露出的感情,根本不像是假的,怎么会忍心……”
这是真话,如果说按照她现在认识的顾总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