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火枪?弹丸是从那些车墙里发射出来的?这车城不仅是防御武器,还是攻击武器!
完颜突合速有一种抓狂的感觉,败得这样惨,连打败他们的火枪是什么样都没见到。憋屈!愤懑!纵横西北的龙虎大王什么时候败得这样惨。而且还是败在一群太行山贼手里。这种胀破胸肺的感觉,在二百余名残兵败卒逃回本阵时,达到极致。七百人去,二百人回,连敌军的拒马都没碰到,真是丢人丢到安出虎水了……
好在完颜突合速还没像麾下败卒一样昏了头,脑海中闪过完颜宗辅军报上提到的防御之法,脱口大叫:“快,快伐木造橹车!”
王伯龙在五马山之战中。成功地用橹车挡住火枪弹丸。他将这个经验上报后,完颜宗辅将之郑重写入军报,通报全军。
不得不说,完颜突合速在初败之后,并未惊慌失措,而是准确地找到了抵御天诛军火器之法。只是,造橹车可不比制梯子,那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弄得出来的,第一混成旅会给他足够的时间么?
“好一个车战!好一个车战!”何元庆用力拍打着望楼的护拦,大笑不止。“七百金兵,别说攻击战车,连拒马都挨不上。所发箭矢,不是射在车墙上,就是从车顶飞过,掉落在车城与子墙之间,根本伤不到紧贴在车体左侧的长枪兵、刀牌兵与操炮手……前后四轮枪击就击溃金兵,遗尸数百,咱们还有那么多的后手没用上……哎呀呀。我真算是服了军主。”
杨再兴边调整望远镜的焦距边皱眉道:“金军又派役夫砍伐树木造器了,不知这回又想弄什么?”
“不管蛇猫王八想干什么,咱们可没时间陪他玩了。”何元庆以目示意杨再兴。“变守为攻?”
杨再兴抬头看了看天色,重重点头:“好!变守为攻!”
望楼之上,旗号兵手持红、蓝双色旗,交叉舞动。中军鼓号处得见,双槌交替,密密槌击鼓面,连绵不绝。
各战车什长听闻鼓声,立即招呼火枪兵下车。全体火枪营集结待命。随后重甲长枪兵与刀牌兵营亦列队于子墙后。工兵营与辎重营指挥使召集各营兵集合,然后一声令下:“战车由偏厢变正厢,变守为攻。”
五百工兵负责战车部分,五百辎重兵负责运输车部分,铁壁车城再度变化。
就在二千余名金兵惶恐不安的目光中,战车挡板升起、滑动、偏移、下降,由偏厢变正厢。然后所有战车全部移动,由右侧对敌改为正面对敌。随后辅兵出城,收回拒马与链式铁蒺藜。最后全旅除骑兵外与马夫外,二千余名士兵一起动手,将保持内外两个正方形车阵的战车与运输车推动起来,齐头并进,一步步向敌阵逼去。
车城移动,千轮滚碾,整个战场发出不逊于千军万马奔腾的巨大轰鸣及震动。车轮所过之处,草木伏偃,更伴随着一声声被巨大声响掩盖的微弱惨叫——那是中弹倒地,未中要害而垂死挣扎的金军伤兵,被沉重的车轮与无数双大脚碾压后,所发出的不甘悲鸣……
如此庞大整齐的战车巨城,如铜墙铁壁一般压逼过来,刹时令金军阵脚大乱。
完颜突合速不光扫帚眉在抖,连眼角都在抽搐,双手紧紧攥着缰绳,拳背青筋暴露。真该死!这个车城竟然还会移动,是个有足之城。而令他既痛恨又无奈的是,人家能动,但自家却没法动啊!
古代战争,摆个阵形就得老半天,而阵形一成,就不可轻易变动,更不能随意后移。通常阵随旗移,中军大纛只能向前,不可后退,否则极易引发军兵慌乱,不战自溃。
现在,摆在完颜突合速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迎击或败退。
他将如何选择?
根本没有太多的犹豫,完颜突合速既往的战历已经昭示,他只会选择:战!
两军相距不过八百步,以车城的移动速度来看,顶多一顿饭光景就会逼近接战距离,橹车什么的就别想了,全力出击是挽回颓势的唯一办法。
完颜突合速当即下令,两翼拐子马袭扰迟滞敌军,步军则采取“三箭连击”的战术:将剩余一千五百步卒分为三个批次攻击,均为锋矢之阵,如同三枚叠在一起的大箭头。一箭套一箭,一波叠一波,专攻一个方位,犹如连续三箭射向靶子同一部位,哪怕再坚固,势必洞穿之。
集中兵力,攻击一点。完颜突合速这个战术,按常理说是正确的,但在这里他犯了个大错误。
金军三箭连击中的每一“箭”为五百步卒。正好是五十人一排。共十列,布置成前锐后丰的三角形。这样布置原本没错,错就错在这个阵形的横截面依然只有七十米……
完颜突合速还没弄明白火枪这种武器,夹角攻击面越大,越适于发挥火力,正面射击固然可怕,侧翼打击更为致命,他必将要为这个致命的错误付出惨重代价。
好不容易将已呈乱象的阵脚稳定下来,在各级将官的怒骂喝斥加鞭笞强逼下,一千五百步军终于硬着头皮顶上去。而在此之前。两百精锐的拐子马已经对车城展开攻击。
拐子马一动,车阵只能停下,火枪兵迅速钻入车内,操炮手停止推炮,躲藏到车厢死角后面。刀牌兵以牌护身,重甲长枪兵则倚于备用挡板后面,这里也是弓箭射击的死角,同时可第一时间将翻越车墙的敌人刺杀。
拐子马的作用本就是骚扰打击敌军,不断消磨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