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一天胡丽丽与魔尊先后离开,无间道恢复平静,街道上飘来飘去的鬼影依旧无声,只偶尔会让不知此间隐秘得活人感觉到有凉悠悠的风吹得全身鸡皮疙瘩。
清晨,遂走出半斤铺子。小黑皮紧跟着追了出来,见遂没离开而是站在屋檐下,它赶紧用爪子理睡乱的皮毛。
“臭女人,你要去哪儿?想回无间了吗?”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看了看左右,遂飘下台阶往无间道出口的方向去,没瞧一眼身后无间的方向。
先听“砰”一声,一个人从天而降在遂跟前。
穿着睡衣的清东明子薅了一下蓬乱的发,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整洁一些。
睥睨打量了一眼遂和小黑皮,他用轻蔑口吻问道:“你们两个大清早连个招呼都不打,是想去哪里?“
遂直接无视装腔作势的这位老兄,目不斜视越过他,继续往无间道出口的方向走。
“我不管,你们得告诉我要去哪里!”
清东明子一把抱住小黑皮,而小黑皮也不是善茬,扭身一脚就蹬清东明子脸上。
“回去睡你的觉去吧!”
“你们是无间的人,现在暂住无间道,万一你们出了事儿,无间来要人,要我和半斤怎么办!”
“小黑皮憋太久了,我想带它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长得好看的母耗子。”忽略最后一句话,小黑皮眼睛遽然发亮。
“我信你鬼话,要钱没一分,逛个屁。”
“……我去看妍妍。”犹豫了一下,遂还是告诉清东明子真实意图。
对妍妍,她一直有愧疚,能救,却袖手旁观。
清风走了,她的墓,有亲戚上心的一年去看一次也算是好的。而春夏正是万物生机勃发的时候,那些野的花花草草,很有可能顺着石板间缝隙的泥土里长出来。
听到遂的话,小黑皮眼睛里的光暗下,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情绪。清东明子黯然,恍然失了神,这般怅然若失的模样,不知是为了离开了便了无音讯的清风,还是一冥不视,不再看人间疾苦的妍妍。
出神片刻,清东明子抬起头渺茫看着前方,双手插在睡衣兜里,越过遂与小黑皮。大步流星向前走:“走吧,我也去看看。”
郊区公墓山——
空白一片的无字碑在阳光照射下洁白耀眼,青绿色的杂草长势过猛,沿着墓碑周围正前方墓碑的下半截挡住。清东明子拿着在公墓外边从附近住户哪里借的镰刀一点点把这些草割掉,一边念叨:“清风一走,我都快把这事儿忘了,得亏遂你还记着。要不然等清风哪天回来,看见妍妍的墓是这个样子,他肯定又要怪我们。”
遂撑着红伞,与小黑皮站在树下,看着清东明子清理完妍妍的墓,又很友好的清理旁边许久无人来探望长满荒草的墓,这厮是话痨,不管做什么事儿,嘴巴都停不了。
“这大白天的,太阳晃眼,我也不知道你是大兄弟还是姐姐妹妹,虽然也有可能是大爷大妈,但甭管你是什么辈分,我看你房子边的草长得太好了,不敞亮,今天我顺便就给你的也割了。就麻烦你对我朋友友好点行不?她就住你旁边,叫妍妍,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越看越纳闷,小黑皮转身扒拉着遂的风衣就往上爬,一屁股沉沉坐在她肩头,压低声音说道:“臭女人,清东明子话一直都是这样多吗?”
“嗯,从我认识他开始,一直都这样。”至于原因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认识清东明子,他的话便是这样多。
“天赋呀,咋不去庙里当和尚念经,反而当了道士。”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为什么当了道士,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黑皮摇头:“我不信,怎么会有人傻成这样。“
对此无法反驳,遂哑然,思量了一会儿,解释清东明子也没这么傻:“我也是在几十年前听他说过,他一睁开眼便是一个人躺在一个破烂道观里,四周全是深山密林,道观没有其他人,也没人来过。他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了很久,只知道天黑天亮,在山里究竟过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次机缘巧合下,他寻得下山的法子,下了山这才发现,道观建在崇山峻岭之中。由于许久以前战火殃及,那个郡惨遭血洗,以致于人烟稀少,而道观方圆几十里都无人,荒凉冷清,就跟远古蛮荒一般。”
“感觉不对劲儿,他这怎么好像是有人故意把他扔山里去的?还是那种不会碰见活人的地势,显然是不想他和人有接触。”小黑皮思忖,自言自语呢喃。
“确实不对劲儿,之前我们还猜,他是不是惹上什么人被囚禁了,可这么些年,他大摇大摆在人世优哉游哉起劲儿得很,除了要债的,也没见有什么仇家找上门来。”
遂与小黑皮在一边喁喁私语,清东明子已经把妍妍旁边的那个墓的荒草割干净,望着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他招手喊着遂和小黑皮:“你们两个过来看看,我弄完了!”
一个光秃秃的死人墓自然是没什么好看,清东明子只是想给遂和小黑皮炫耀一下自己努力的成果,要这老兄谦虚是不可能的,他最想的是得到两句褒奖,哪怕是不过心不冷不淡两句,只要遂和小黑皮点头,肯定了他的所作所为就好。
小黑皮从遂肩头跳下,灵敏一大步跳到清东明子边上,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会儿,敷衍了事给清东明子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跑一边空泥巴地上刨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