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跑去隔壁山头折磨完小墨镜后,遂一回刑场便爬上了属于自己待的高台,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儿。
她离开前,几位死了几千年的引者便蹲在紧挨悬崖那一侧空落落无护栏的过道角落。她去了半天回来,几位死了几千年的引者还蹲在角落。
前后差别就在于,她去之前他们在嘀咕,这会儿,他们抱膝呆呆望着刑场对面深处黑雾雾一片出神。
作为刑法工具的葫芦瓢,跟落河面随波打旋的树叶子一样,在翻滚的油锅里扑来扑去。
遂目不斜视走过几位引者跟前走到凌空搭建的高台上,撸起袖子捞出半人高油锅里飘浮的葫芦瓢,甩手浇一瓢油下去,她便听见下方传来挠穿喉咙撕心裂肺的惨叫。
没有一点犹豫,她紧接着又浇了一瓢……
几个老东西不知何时转移了注意力呆滞望着遂。
感觉得出遂回来后气场不对,一位引者问,“丫头,你去把小墨镜打了么?”
“……为什么要说我去打他?就不能是作为同僚,去关心一下他的情况?”
很不好意思,你并非你所想那般温和可亲……
“……无间传闻,你很残暴。”
闻言,遂停了手上动作,侧头望着蹲过道黑暗里的几个老东西,“那孟引汤呢。”
遂觉得,如果自己在无间引者眼里也算残暴的话,那孟引汤该是何等形象?
引者摇头,“没有鬼敢提。”
私下里,没有引者敢提起她名儿。这姐妹儿已经无可救药,比起她,遂可当天仙儿供养。
这时,遂想起只要自己每次一闹出点儿事,无间第一时间就传得火热,几句话就能叙述完的事情竟然还版本众多,就是,没一个是真相。
她自言自语,“那我还是太温柔了。”
所以,大家才会怕引汤,不怕她。
不过,这不是真相。
另一位引者摇头,一句话直中点子上,“别把温柔与冷漠混为一谈。你,是太孤傲,所以才如同孟引汤一样,放低身份去计较这些琐碎小事,同无间引者打闹。一次接一次不闻不问,漠然置之,他们知,无论怎样说你,你都不会像孟引汤那样回应,便越发放任起来。”
细细听引者说完,遂嘴角含笑。
冷漠?
孤傲?
这俩词儿形容她不错,也贴切,只是接下来,另一位引者接过话,开口第一句,便让她笑不出来……
“……其实,她就是太懒了。”
终归结底一个字,懒。
......
遂:前辈你要不要这么直白?
不过,这位引者着实说中了她生活中懒散随意性子。
懒得听,懒得说,懒得搭理,懒得管,就是她这样的态度,才纵然无间引者越发猖狂,跟温柔无关,况且,遂着实也不温柔。
就像刚前辈引者说的,她孤傲,性子冷了些,并非大大咧咧,便被归为了不喜言笑的温柔女子。
冷漠,只是不愿搭理俗事的懒惰展现在表面上的样子。
话至此便止。
没谁在绕这话题多提一句,很默契保持安静,各自出神。
阴风浩浩荡荡穿过刑场上半空,穿过一些山洞甬道时发出空洞洞沙哑呼啸的声音。
很久以后,遂望着下方一口又一口油锅里泡着凄厉惨叫的鬼,忽然好奇:“前辈,底下这么多油,为什么还要我在这里泼?”
万丈深渊落地处,便是长年积洼的油海,放她在这里拿个瓢泼……这不多此一举么。
感觉自己被遂十分悲愤。
几位引者相互看了一眼,推了最右边的引者出来回答遂这个问题。
“额,接到你要来这里的通知后,城里就有人来,说不要给你和小墨镜安排太苦太累的活。重点是你,你是个女孩子,尽量给你安排一个轻松干净的活儿。”
这人有意怜香惜玉,可否想过,遂,需要么?
于是,话将末了,引者不经意添了一句儿,“想来这人是有心做好事,但也没想过你压根不需要,不止如此,他还不让我们告诉你和小墨镜。”
一时反应不过来,遂越几位前辈怔怔望着说话的前辈。
想了想,她提醒引者,“前辈,可你说了。”
“说什么?”
“把有人有意包庇,让你们照顾我与小墨镜的事儿说了。”
引者咳了一声儿,“不是大事儿,我不是没说这人是惧么。”
众:“……”
在刑场呆的日子,无聊,麻木。
眼睁睁望着一天天过去,自己也就将就平庸一天又一天。
落俗,与光同尘,无法爱素好古,遗世而独立。
遂刑场待的第八天。
这八天,她多是一个鬼默默油上浇油,不时与同样无聊的几位前辈侃天侃地,天南地北的聊。
“丫头,给我们说说人间。”
“人间有什么好说的。”
“好说的多了……”
“人间不值得留恋,这么多人觉得活着累,懦弱,想死不敢死。很是怪异。”
“话不能如此说,以偏概全,注重坏的,摒弃好的。是你看待事物的眼光太消极。他们和你一样,孤僻,其实也是懦弱,把封锁自己在一间小屋子隔绝世界,看不见美好,没有好与坏的对比,你渐渐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不知道一生活着为何,追求的是什么?往往开始如此质疑自己的时候,某些坏念头就会跑出来了。”
遂觉得,自己电台情感主持人的理想遭到了威胁,“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