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坐着裴黎曦听到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时,蹙了下眉头,走过去轻敲了下喊道:“小瑜。”裴瑾瑜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妈妈睡觉了,我们睡觉了,哥哥你们别吵着我们。”裴黎曦当时也没多想,走回沙发上坐了下来。裴瑾瑜则是爬上床,钻进方柳的怀里。方柳感觉到了,抱了下小娃儿,继续喂小娃儿吃奶。裴瑾瑜却是没有吃,反倒是轻声的问:“妈妈,你是困了,想睡觉了吗?”方柳恩啊了一下,裴瑾瑜的声音小小的说着:“那我给妈妈讲个故事好吗?”方柳又是一声恩啊,小娃儿的声音小小的弱弱的,很好听,讲的故事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柳这会儿困了,没时间理会小娃儿。裴瑾瑜窝在方柳的怀里,小声的讲着故事。裴瑾瑜开始讲,几乎就是背出来的,这个故事他看好多天了,背了好多天了。“书说:清朝光绪年间,无锡县城里有一对母子,贫困潦倒,孩子叫陈阿尖……”裴瑾瑜一字一句的背着这个故事,把陈阿法如何偷小商贩的鱼,陈母说没油时陈阿尖又去偷油的事儿描述的绘声绘色的。当说到陈阿尖被当他被官府捉拿归案,行刑问斩之时的时候,裴瑾瑜抬头,望着方柳的脸问:“妈妈,你知道陈阿尖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吗?”方柳睡的迷糊,压根就没有听进去,不过还是咐和了一句:“什么?”裴瑾瑜笑着学了陈阿尖对来探望的母亲说的那句话:“儿临终有一个要求,想吃一口奶。”方柳把裴瑾瑜往自己胸口压,一脸的笑意:“那还不简单,我小瑜想什么时候吃奶就什么时候吃……”裴瑾瑜笑,他的头特别的疼,他必须狠狠的咬破唇边的肉,才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就这个瞬间,就是现在了——裴靖东在厨房里**蛋羹,这个东西没有多少技术性,但他还是想做的好一点。跟郝贝在一起两年,别的没学会,有事没事就问度娘这一点是学会了。此时就是在厨房里,一手拿着的手机摆在台子上,一边在打鸡蛋。别小看**蛋羹这么小的一件事儿,鸡蛋打散的程度和加水多少,还有火候大小,时间长短,做出来的都是千差万别的。打个比方来说,就是让个一级大厨来**蛋羹,每次做出来的口感也不见得完全一样。裴靖东心里很难受,为儿子们难受,特别是小瑜,所以这会儿就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做一碗特别美味的鸡蛋羹,甚至在心里想着如果小瑜喜欢吃他做的,以后他天天都做给小瑜吃。谁说只有母亲的心才是柔软的,这一刻裴靖东这个当父亲的心也是软的如一滩温水,满当当的都是爱。可惜,想像跟现实是有差距的。碗里正在打着的鸡蛋被他一个力道没拿捏好,飞出去了些许,叹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心中微不可察的有点慌乱,就像是那让打飞出去的鸡蛋汁一般。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了,放下碗,就非得把流理台上那点鸡蛋汁给处理掉不可。另一边,客厅里坐着的裴黎曦也有些许隐隐的不安,手指无意识的摁着遥控器,换了一个又一个频道,却是一点也看到眼里去,时不时的瞄一眼卧室的方向,又看一眼厨房的方向。这边的格局就这样,下上式复式,下面那层很小,被当做储藏室,放了一些东西,二层就是现在这里,客厅厨房,余下的还有四间卧室另加一小书房。裴黎曦捏着遥控器,想到自己新查到并在二奶奶苏韵那里得到了证实的一个名词——夜游症。简称梦游症。是上次小瑜跳楼后,苏韵给出的唯一解释。梦游主要是人的大脑皮层活动的结果,大脑的活动,包括“兴奋”和“抑制”两个过程。在苏韵的分析里,小瑜的情绪里不可能是因为兴奋,而是抑制这样的情绪过重,才会有那样的举。不然也实在解释不出来,睡得好好的,突然间就跳楼了这个事情的。而且,据苏韵说的,有阳性家族史的遗传因素中,单卵双生子的同病率较双卵双生子的同病率高6倍之多。裴黎曦嘴角抿着不自觉的上扬,他就说他跟小瑜肯定就是二奶奶说的单卵双生子的。可是想到梦游的症状和后果,裴黎曦上扬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梦游是种病,是一种变异的意识状态。患者与周围环境失去了联系,患者似乎生活在一个私人的世界里,患者的情绪有时会很激动,甚至会说一大堆的胡话,旁边人很难听懂他在讲什么东西,患者似乎在从事一项很有意义的活动,这种活动往往是患者压抑的痛苦经历的象征式重现……这些都是轻微的,那严重的就像是小瑜上次一样……正因为如此,所以裴黎曦才会比较心急的一直想让方柳能有所改变。那现在小瑜这边是没有办法了,那只能是祈求着方柳能有所改变,进而能影响小瑜的。所以他才会在房间里去讲那几个母亲影响孩子的故事。这几个故事,他也是反复的看了,好多次都想讲给方柳听了,如果不用撕破脸皮,方柳能做一个好母亲。裴黎曦想,真的,让他付出什么他都甘愿,只要小瑜能好好的。可惜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会遵循着人们美好的愿望而去的。“啊!”房间里猛然传来一阵女人高昂尖利的叫声!裴黎曦手中的遥控器被他狠狠的摁死,全身僵硬的,如电影的慢镜头一般,一点点的移动着,迎向那个关闭着的房门!厨房里裴靖东身子也是一僵硬,手中的鸡蛋碗砰的落了地,鸡蛋汁泼了他一脚,腥味迅速窜之鼻端,抬脚大步往外冲,可脚底太滑,他又太急切,一个踉跄,真就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居然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