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久是短,大乔原本不如何在乎。
但是,这却使她不得不考虑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正当战局吃紧之际,被柳如风回来撞见了怎么办?
她咬咬牙齿,决定采用另一套战术。
她准备献上她的笑唇,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对方多多留意她脸上的表情。
她在这方面下过很大的功夫。她晓得脸上的表情,常会为人带来一种奇妙的感觉;面部的表情,其实便是媚功中最具效果之一。
每一种变化,都会在不同的状况下,达到不同的效果。现在她为了争取时间,不得不采取主动了。
酒肉和尚收下她送上的第一份礼物。
只是,大乔迅速即发觉,她这一策略显然又失败了。
酒肉和尚阵脚仍极稳定,一点也没有因此露出迫不及待的样子。
他轻轻笑着道:“心肝儿,你怎么不说话?”
大乔恨得几乎要咬他一块肉下来,但却装出娇不胜羞的神气嗔声道:“你要我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酒肉和尚笑道:“我怎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找来这里?以及刚才我为什么不干干脆脆,趁他第一次经过我身边就动手?你对这两件事,难道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大乔当然觉得奇怪,只是两张脸贴得如此之近,那股浓烈的大蒜臭,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于是,她像撒娇似的,把对方轻轻推开了些,娇嗔地道:“你说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酒肉和尚嘻嘻一笑道:“好,我告诉你,是柳如风老弟请我来的!”
大乔一呆道:“是柳如风?”
酒肉和尚笑道:“刚才他跟十三郎在巷口碰到了本座,他说秦烈焰已生反叛之心,准备今晚起出三尊玉美人,跟你一道远走高飞,但他料定以秦烈焰之工于心计,一定不会直接这样做。”
大乔道:“他认为秦烈焰可能会先悄悄找来这里?”
酒肉和尚道:“是的,但是钩吻花那边,他又不能不去。所以,他便将这件事委托了本座。”
大乔道:“这样一说,你岂不是早就来到了?”
酒肉和尚道:“不算太早,正好碰上你第一颗扣。”
大乔脸一红,心中暗暗冒火,语气也不免带几分怒恼意味道:“当时你为什么不立即现身?”
酒肉和尚笑道:“忙什么?要不是……嘻嘻……我真想看完了这场戏,再下来打发他上路,只是嘻嘻……我瞧着,瞧着……自己也火,嘻嘻。”
大乔咬了咬牙齿,才道:“那么,你进来之后,不立即动手,又是什么意思?”
酒肉和尚笑道:“这是为了要让你学上一招。”
大乔道:“让我学一招?”
酒肉和尚道:“是的。”
大乔道:“学你哪一招?”
酒肉和尚笑道:“该斗智的场面,绝不斗力!”
大乔道:“你一掌劈了他也不算斗力?”
酒肉和尚道:“不算。因为我一点没受损伤。如果斗力,就不免大打出手,即使占尽上风,也不免要耗不少气力。”
他低低地道:“我要留点力气下来等会用在该用的地方!”
大乔几乎已忘记了那股大蒜味,而现在她又闻到了。
酒肉和尚要说的话,已快说完。
谈话一旦结束,另一件事无疑就要接着开始。
她本来还打算忍受,如今可又要重新斟酌斟酌了。
秦烈焰跟上她,她不知道,酒肉和尚跟上秦烈焰,秦烈焰也蒙在鼓里;依此类推,谁又敢担保,这个酒肉和尚进来时,后面有没跟人呢?
跟的是别人,还不打紧、如果跟来的竟是柳如风,那时又怎么办?
柳如风是她引诱上手的,他本人其实并不如何眼馋。如果柳如风也对天狼长老有所顾忌,他奈何不了一名天狼长老,拿她出气,那是绝免不了的。
她能失去柳如风这个男人吗?
她不惜冒生命之险,一再出卖秦烈焰,为的又是什么?
所以,她决定挣扎。
不是拼命挣扎,而是让第三者假如此刻屋外有人窃察的话认为她已尽了全力,最后她失去了,实在是由于酒肉和尚横施暴力所致!
不出她所料,酒肉和尚说完了那两句双关的秽语,马上就展开了实际行动。
直到这时候,大乔突然发觉,天狼长老被人喊作酒肉和尚的原因之一,便是日常喜着僧装,他今天外面穿的,就是一袭灰布袈裟。
这袭袈裟一撩,便成了一尊菩萨。
大乔虽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这时也不免暗暗吃惊。
她伸手一格道:“熊长老,您绝不能这样做!”
酒肉和尚一怔,颇感意外道:“为什么不能呢?”
大乔道:“你应该知道。”
酒肉和尚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又怎样?”
大乔道:“如果发生这种事,我没法向柳如风交待。”
一只煮熟了盛在盘里的鸭子,居然振翅欲飞,你见过这种事没有?
酒肉和尚此刻的表情便有如对着一只想飞的熟鸭子,既惊奇,又迷惑,一时竟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翻了半天的眼皮,才迸出了一句并不十分得体的话:“你真的这样害怕柳如风?”
大乔道:“他待我一向不错,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酒肉和尚笑了,一张本来就扁得可以的脸,这时更扁得像个横放的烧饼。
他像感到非常有趣似地道:“如果本座不来呢?你对不对得起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