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蛮子忙吩咐道:“儿他娘,这位大爷是赶夜路来的,肚子一定饿得发慌,快替人家掏碗豆浆。”
徐二蛮子的老婆懒洋洋地拿了碗,正待会拘豆浆时,只听店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脆笑道:
“快包四副烧饼油条,掏一大壶豆浆,姑娘也是赶夜路来的。”
徐二蛮子掉过头去,看清说话的人,不禁暗暗喊了一声我的天哪!
店门站着的,是个作婢子装束的少女。
这名少女不仅吐语如莺,呖呖悦耳,身材也极为苗条动人。
只可惜这少女的一张面孔,却丑得怕人。
一张大扁脸,满生雀斑,鼻梁塌塌的,像颗压坏了的蒜头,一张嘴巴又阔又大,如果不笑还好,笑起来简单就像一只破瓢。
徐二蛮子定了定神,才道:“是,是,姑娘……”
他因为受惊过度,竟连对方要买几副烧饼油条都给吓忘了。
那丑女一点也不着恼,仍然笑嘻嘻地道:“四副烧饼油条,一大壶豆浆,我们就歇在隔壁悦来客栈,盛豆浆的壶,先借用一下,怕你不放心,姑娘先付银子,等会叫栈里伙计还壶时再算细账。”
“咚”的一声,银子丢在炉面上,竟是整整足重五两的一锭!
买早点付整锭银子,真是好大的手面。
徐二蛮子又暗暗喊了一声我的妈,忙道:“不,不,不……”
那丑女似乎有点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啰嗦了,快点把东西包起来!”
秦烈焰虽然已经改变了本来面目,这时仍然低着头,只顾喝他的豆浆。
看到这名丑女婢,他吃惊的程度,并不亚于徐二蛮子。
徐二蛮子吃惊,是因为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张丑得吓人的面孔。
而秦烈焰吃惊的原因,正好跟徐二蛮子相反。
他是因为这张面孔对他太熟悉。
他加入天狼会四年多,一共跟粉红罗刹钩吻花见过六次面,每次会见钩吻花,首先看到的便是这张面孔。
钩吻花身边有两个女婢,一个叫秀秀,一个叫美美。秀秀痴肥如肉球,美美奇丑无比——
正是如今在门口的这一个。
丑婢美美的出现,无异说明粉红罗刹钩吻花确已来到卧龙镇。
粉红罗刹钩吻花早晚会来卧龙镇,原是意料中事,并不足引以为异。
如今,使秦烈焰感到迷惑的是:钩吻花这女人一向讲究排场和享受,这一次为何竟肯不辞劳苦赶夜路?
其次便是来到这里之后,为何这里的天狼弟子毫无安排,而竟任由这位身份崇高的天狼长老,落脚于人多口杂的悦来客栈?
像这种情形,最好的解释,似乎只有一个:那便是这位粉红罗刹接到的是紧急命令,不容许她稍有耽搁,以致这里的天狼弟子事先毫不知情!
秦烈焰想到这里,一时之间,心情甚感矛盾。
因为有一件事他比别人明白。
粉红罗刹钩吻花既不是一个领袖人才,也不是一个能运筹帷幄的参谋人才。如果一定要对这女人下个适切的评语,这女人只能说是天狼会中的一名超级女杀手!
这名超级女杀手突然奉紧急命令,星夜调来卧龙镇,天狼会下一步要采取的是什么行动,自是不问可知。
在情理上说,如意坊那边的人,待他都不算错,他实在应该立即送个信去、好叫那边的人多少有个准备。
只是,这样一来,他势必就要暂时放弃对大乔那个贱女人报复。
暂时放弃尚不要紧,问题是那女人机警异常,如果不把握住这有利的一刻,是不是还能找到像今天这样的机会?
丑婢美美已经走了,秦烈焰内心交战,仍然拿不定主意。
不一会儿,店门口又来了一主顾。
这个主顾来得恰是时候。
因为他帮秦烈焰解决了心头的困扰。原来这第二个主顾不是别人,正是大乔!
大乔虽然改变了装束和容貌,但她仍然保留了她那最美好的一部分。
一副纤纤如弱柳般的细腰。
柳如风为她化装,并在她腰围上加了一道棉垫,但今天一早就被她悄悄扯掉了。
昨夜发生于羊肠巷的一场血战,消息尚未传播散开来,她最后所知道的事实,是十七号金狼已达成了使命。
这也就是说,秦烈焰已经死定,她已不必再为这位旧日情人烦心。
她如今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便是尽量设法博取柳如风的欢心!
这副腰身是她最大的本钱。
她不怕改穿粗布衣服,画浓眉毛,加厚嘴唇,也不怕包起一头青丝,染黄皮肤,怕的就是腰身粗如水桶。
因为她相信只要保有这样一副腰身,只要随便走几步路,或随便扭动几下就完美了。
只可惜她没有想到另一件事。秦烈焰不仅没有死定,而且已经被放出来了。
而秦烈焰最眼熟的,便是她的这副腰;刚才引起秦烈焰注意的,也正是她这副细腰!
小巷子里,静荡荡的,大乔提着一只篮,扭着细腰,踏着碎步,慢慢地往前走。
走出巷底,向左一拐弯,便是那一排贫户居住的茅屋。
这路不远,时间又早,所以,她走得并不急。
正因为她走得慢,巷子里又静,她几乎每向前移动一步都可以听到脚底下带起的轻微声响。
只是,她向前没有走出多远,这种轻微而单调的脚步声,便有了改变。
她马上发觉走在这条小巷里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她停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