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申是收拾了那两名天狼弟子之后,才得到这辆马车的。
不过,郭申如果因此而深感得意,同样的也嫌太早了些。
现在的黄雀是别人。
这个人是从同福客栈二号房悄悄跟出来的,他现在就像幽灵似的,遥遥跟在郭申的马车后面。
这人脚步轻灵,迅速,无声,有如一头在丛林中跟踪猎物的豹子。
他的一双眼睛,几乎比豹子的眼睛还要明亮。
别人都害怕郭申的那把北斗七星剑,他并不如何害怕。
他只是不愿为除去这小子,担冒不必要的风险。
所以,他等待。
今夜无疑便是他一直等待着的一个好机会,他如今遥遥跟在车后,心情比一头即将获得猎物的豹子还要兴奋。
他几天来的辛劳,如今证实并未白费。
一个如花似玉,浪劲十足的小娘们,一箱价值无法估计的财宝,不必等到天亮,就全是他的了。
他现在只希望充当他助手的金三郎,今夜能表现得特殊一点,免得他费太多气力。
在掳获他们之前,他不想自己先将气力耗尽。
郭申一刀在手,虎虎风生,挥洒如意,无论一口什么样的刀到他手里,也绝不比舞动一根灯草棒更吃力。
但一拿缰绳,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马车只走了七八里,他便给折腾出一身大汗,最后,终于不得不在道旁一座茶亭面前停下。
这时约莫三更左右,流萤明灭,虫声交织,正是一夜之中,最凉最静的时候。懂得享受的人,实在应该在这个时候爬起来,泡一壶好茶,一边乘凉,一边赏月。
郭申也许会有这份兴致,只可惜这儿仅有茶亭,并无泡好的香茗,同时,今夜的月色也不好,他这时只要找到一口水喝喝,就很不错了。
周薇在车厢中等待。
夜半无人,车至中途,忽然停下,是为了什么原因?
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所以,她等待。
只是她马上就发觉并不是那么回事,郭申虽然跳下车座,但并未钻入车厢。
郭申走进了茶亭。
现在,车后跟踪的那名黑衣人,已闪身悄悄逼拢,一双眼睛也更为明亮起来。
金三郎跟他约定动手的地点,就是这座茶亭附近。
马车如果不停,金三也会动手,如今小子阴错阳差,竟在这儿停下来休息,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相信金三郎此刻必然就伏在茶亭后面。
他猜测得一点不差。
他的助手,第三号破浪,此刻的确就伏在这座茶亭后面。
金三郎使用的武器,是一柄纯钢燕尾叉。
如今,这柄燕尾叉的两支叉尖,正在草丛中闪闪发亮,这说明它的主人已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那最有利的一刻来临。
三号破浪在天狼会中不是等闲的人物,而这种形式奇特的燕尾叉,又正是刀剑一类兵刃的克星,如果郭申不能立刻觉察到这种危机,他今夜的命运,自是不问可知。
郭申会不会心血来潮,突然警觉到,这座茶亭的附近,也许有人正在打算向他进行冷袭呢?
北斗七星剑进入茶亭之后的举动,便是一个最好的答案。
茶亭里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郭申走去最里面的一张石凳上坐下。
对于北斗七星剑来说,他也许认为这是一种聪明的选择。
因为茶亭比官道地势高,他如今选择面向官道的一方坐下,便可于休息之际,以居高临下的开阔视野,兼顾官道两端的动静。
殊不知如此一来,他等于是将背后的空门,全部交给了金三郎的那柄燕尾叉!
藏身亭脚下的金三郎,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等便宜事。
这等于是送上门来的一份厚礼,如不照单全收,岂非罪过之至!
金三郎深深吸了口气,右手握紧燕尾叉,身躯像尺蠖似的慢慢弓起,待劲道蓄足,然后又失一点地突向亭中扑去。
燕尾叉带着一道寒光,直插向郭申的后脑门。
这是致命的一刀。
郭申的一套刀法虽然威猛无比,但北斗七星剑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金三郎这一叉,力足贯碑裂石,当然不是任何血肉之躯所能承受得了的。
叉光一闪,郭申应声而倒!
郭申是自己倒下去的。
救了郭申一命的人,是柳如风。
郭申虽然为人机警,但并不是一个惯使心计的人。他的确不知道金三郎伏在亭后,而他及时倒下去,也并不是为了闪避金三郎的燕尾叉。
他闪避的是一支柳叶镖。
柳如风发出的柳叶镖。
郭申不仅不知道亭后伏了一个金三郎,同时也根本不知道一个更可怕的人物,从他离开杏花镇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只怪柳如风太聪明,太精于算计。
或者也可以说,这是由于他将郭申当成了另一个公冶长的关系。
他见郭申落落大方地坐上石凳,心头不禁暗暗起疑:这小子难道已觉察亭后有人,便故意卖个破绽;想借此引诱金三郎冒昧出手?
百变人魔天性多疑,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便对金三郎这伏兵的作用大打折扣。
他因为不便向金三郎出声照会,便退而求其次,想以夫杀的方式,暗中助金三郎一臂之力。
他的如意算盘是:任你小子身手如何灵活,你躲得我一镖,就躲不了三郎的一叉,你躲得三郎一叉,就一定躲不了我这一镖!
郭申当然不知道亭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