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娘如今感到迷惑的另一个问题是:天狼会主在接见自己的心腹部属时,既然都要戴着面具,何以当着她这个外人反而会以真面目相示?
难道难道这正意味着对方已不担心她还有活着出去,泄露秘密的机会?
俪娘想到这里,不由得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宇文不弃。
宇文不弃如今在哪里?
宇文不弃设计之初,有没有想到她或有落入敌手之可能?
如果宇文不弃已想到了这一点,他将以什么方法来搭救她?
如果宇文不弃当初没有想到这一点,如今见她久久不归,会不会想到她已遭遇意外,正派人四处找寻她?
那些找她的人,会不会找来这里?
宇文不弃如今在哪里?
宇文不弃如今正躺在粉红罗刹钩吻花的床前,背上插着三支追魂钉。
两名天狼弟子提来两盏大马灯,堂屋里登时大放光明。
钩吻花向两人吩咐道:“马灯交给两个丫头,你们一个去准备酒菜,为陈长老庆功;一个去联络萧长老,看他们有没有逮着石荒那个小子,如果逮到了,快点押回来。”
两名天狼弟子交出马灯,欣然领命而去。
钩吻花又转向多指先生陈灏道:“那小子一躺下就没有声息,是不是已经翘掉了?”
多指先生哈哈大笑道:“你又没说要留活口,本座当然要拣他小子要命的部位招呼。”
钩吻花点点头道:“这小子刁钻如狐,捷猛如豹,趁早解决掉了也好。”
多指先生以脚尖将宇文不弃的身子拨动了一下,然后弯下腰去笑道:“本座的追魂钉,平均要八钱银一支,可舍不得用来陪葬你这小子。”
钩吻花笑道:“你瞧你多小气!”
以一位天狼长老的身份来说,多指先生,的确太小气了些。
为组织中去掉一个像大剑帅宇文不弃这样的敌人,日后叙起功劳来,黄金恐怕都要用担挑,区区几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多指先生陈灏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天狼八老中,他是生活最俭朴的一个。虽然他可以像粉红罗刹和酒肉和尚等人一样的挥霍享受,但他从不在必要的开支之外,多浪费一分一厘。
他不嫖不赌,虽然喜欢喝几杯,但是很有节制,而且从不上酒楼买醉。
有人说他这种性格跟他练的武功有关。
因为一个人若要保持耳目聪明,双手灵巧稳定,起居就必须要有规律。
这种猜测,的确言之成理。
只是事实上却不尽然。
事实上,练武的人,无论你练的是哪一门武功,如要想艺业精进,功力常处巅峰状态,谁都不能放纵自己的生活!
多指先生之所以如此俭朴,只有粉红罗刹钩吻花晓得什么原因。
天狼八老待遇相等,多指先生尽管个人花费有限,但从未向会方少支一文;他领的银子,全进了银库。
他私人的银库。
这便是多指先生惟一的癖好:银子不怕多,但只限于聚集和品尝!
除此而外,还有一个秘密,显然也只有粉红罗刹钩吻花一个人心里有数。
那便是多指先生今晚坚持要留下来,其实并不是真的为了关心她的安全。
他真正放心不下的,实际上是宇文不弃的那口擎天剑!
武林中谁都知道,这口擎天剑乃无价之宝,尤其对一位暗器高手来说,能获得这样一口宝剑,意义更为重大。
如果他不找个堂皇的借口留下来,这口宝剑一旦落入钩吻花手里,以后还有他多指先生染指的机会?
钩吻花只是暗暗觉得好笑。
她晓得多指先生口中念念有词,听来好像不肯白白失去三支追魂钉,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
她现在就等着多指先生精彩的表演。
她倒要看看多指先生将以什么借口,由“追魂钉”一下转到死者身上那口“擎天剑”上去?多指先生还真有点学问,他听钩吻花笑他小气,立即一板正经地回答道:“钩吻长老,你不知道,这不是小气与不小气的问题。朱子家训上说得好: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
他说到这里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伸向追魂钉的右手,忽然半空中停顿,口里同时接着道:“对了,这小子的一口剑,听说有点邪门,我倒要瞧瞧它究竟古怪在什么地方?”
简单得很!这就是擎天剑易主的理由。
他并没有存心要占有这口剑,只不过偶尔想到这口剑据说能破各种暗器,他受好奇心驱使,想弄个明白罢了!
钩吻花只是微笑。
这一切原在她意料之中,如说有什么事是她没有想到的,那便是她没想到多指先生会把这件事处理得如此轻松而自然。
多指先生的右手继续伸出,不过伸出的方向已经改变。
原先是伸手宇文不弃背后,想拔脱那三支追魂钉,如今侧身向前,目标已改为宇文不弃身边的那口擎天剑。
钩吻花笑道:“陈长老,你可得小心点才好,这小子可能是诈死也不一定。”
多指先生虽明知道钩吻花开他的玩笑,心头仍止不住微微一凛,表面上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晒然一笑道:“万一上当,那也只怪我多指先生学艺不精………”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听有人大笑接口道:“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多指先生双腿一抖,突然像离水虾子般地跳了起来。
他这一动作,不能说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