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浓重的寒意夹杂其中,天色昏沉,一日便是以这样的天气开了头。
“章大人做什么去了?”叶崇贞非常不耐烦地询问刚从外面归来的部下。
跟丢了人,那名淮州府的小侍卫大气不敢出,盯着地面,犹豫再三打算撒谎,他确实跟了章葵一路,他们一行人朝城郊去了,游山玩水什么的挺正常,遂答道:“章大人携蓝烟姑娘,往城北赏腊梅去了。”
叶崇贞把玩着手中钢珠,愈发心浮气躁,一生气把它丢了出去,砸在地面上,并没有细想小侍卫的话里的欠妥之处,怒气郁结于心,无法发作,叶崇贞恶狠狠地嚷道:“给我备车。”
一路心绪烦乱,又到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朝那幽闭的地道中走去,尽头,有一扇门虚掩。逼仄的环境,潮湿而恶臭的气味,他没忍住,骂骂咧咧了几句,进去的时候收敛住了脾气。
“叶大人,到底要还要多久?嗯?”艳丽的女人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缓缓踱步到叶崇贞的跟前,“据我所知,长公主携几位官员,已经被修河道的事情牵住了。”
“阿依慕大人,可否再缓几日?”叶崇贞胸口沉闷,他知道和面前这个蛇蝎女人讲条件,是多么苍白无力的一件事。
一阵刺耳的冷笑过后,阿依慕以一种暧昧的语调道:“你知道,卫樊已经离开了北疆,眼下正是我军整顿,反攻的大好时机。”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神色匆忙地闯进来,附在阿依慕的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那女人脸色骤变,撂下一句:“叶大人,最多五日时间,必须开始运送,否则,后果自负。”说罢转身离开了。
叶崇贞跌坐在椅子上,他担不起卖国通敌的罪名,更惹不得漠北这群疯子似的蛮人。陷入绝境中,看不到一星半点的希望。
仔仔细细回想,当初为何要淌这趟浑水。给他提供线报可以做军火买卖的属下,几个月前病死了。而给他送完那几批货物之后,叶崇贞掘地三尺也再找不出负责押送的那个人。送往帝都的求助信迟迟收不到回复。
走投无路之际,叶崇贞生出了一个绝望的想法。
搏得个家破人亡还是柳暗花明都无所谓,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
卫樊是背对着身后山丘上那片茂密树林的,林子里出来了一个人,动静越来越大,靠得愈来愈进,他刚要回头,听见身后传来了脆生生的一声:“舅舅。”
这可吓得卫樊打了个激灵,俗话说,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讲,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卫樊回过头,看清了来人是谁,受到的惊吓更甚。立在旁侧的将领和士兵们见此,比卫樊还不淡定,卫将军决战沙场,所向披靡,指挥若定,他们从未见过卫樊有如此失态之举。
“清萱?”卫樊甚至怀疑自己是眼花了,他那侄女可是皇帝的掌上明珠,朝中权贵,这会子怎么可能在这等荒野之地。
“舅舅。”聂清萱故意拉长尾音,听起来十分像只撒娇的猫。
这一套对卫樊十分受用,他见这小侄女的时间本来就少,更何况,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宠爱归宠爱,卫将军迅速冷静下来,问道:“干嘛呢?公主殿下,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聂清萱言简意赅解释了一下缘由,避开了一些细节。毕竟,文官和武将之间的关希过于密切,自古以来就是大忌,不可能把出行目的事无巨细的全告诉他。反问道:“那舅舅这又是什么情况呢?这里绑着的都是什么人呀。”
“那几个,都是漠北的蛮子,本来有人来接应他们的,结果被我的人截胡了,本来还想借他们把其他人引出来,结果!没防住,这个龟孙子放了信号弹。”卫樊答。
漠北,聂清萱心头一惊,她脑中出现的想法是,叶崇贞竟敢把军火私相授受,卖给漠北的人,胆子实在太肥了。此前,叶崇贞十分谨慎,自从把军火分批运到淮州后,安分了大半年,一点动静都没有,聂清萱和章葵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到,只知道是要卖给境外的小国,没想到,是素来有狼子野心的漠北。
“清萱,我常年在关外,淮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么说来的话,淮州这几位大有可能就是勾结漠北外族,企图祸国了。喂,你还不把你林子的其他朋友叫出来?”卫樊提醒聂清萱。
看到章葵的时候,卫樊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流连了一会儿,非常率直地问他:“哟,你们俩又好上了?”
听得章葵的面色是白一阵紫一阵,“卫将军,您在瞎说什么呢?”
聂清萱跟风:“就是,舅舅啊,您在瞎说什么呢?”
卫樊:“……”
卫樊将军心里很真实的想法是:女大不中留。无奈地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想不到这蛮子嘴还挺硬,也是,和漠北打架都颇有些头疼,他们太不怕死了,一个十分有信仰的战斗民族。”
“如今我军和金乌国,与漠北交战情况如何了?”聂清萱隐隐约约觉得,卫樊不可能贸然离开北疆,离他述职的时间还半月有余。
卫将军长叹了口气,道:“说实话,不算理想,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这帮兔崽子实在是太狡猾了,在等时机,准备天冷点儿了,雪下大,军火补给充足之后,来和我们玩儿命呢。”
“那舅舅可否与清萱一起,来个翁中捉鳖,彻查出漠北和叶崇贞背后的关系?”聂清萱狡黠一笑,她笃定卫樊会同意。
卫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