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贾环茫然的看着胤礽,道:“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前些年虽然我和和尚一起救过一些人,但都是穷苦人家……二爷是不是认错人了?”
胤礽苦笑一声,叹道:“你可知道,那日之后,我寻了你多久……难道就真的无法原谅么?”
贾环茫然道:“二爷说什么啊……”
胤礽盯着贾环,却见那张脸上写满茫然和好奇,甚至还带着少许同情之色,全不似作伪……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不过想来也是,那日月色昏暗,自己既看不清他的模样,他自然也是看不清自己的,自己既想不到他原是富家子,他又怎会将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和大清的太子联系在一起?
然而,年前时康熙无缘无故对他大发雷霆,斥责他肆意妄为,甚至连“你还不是皇帝”的诛心之言都出来了,且将自己身边的侍卫全部撤换,杖毙了他的贴身近侍——这是康熙继索额图之事后,对他发的最大的一次脾气。而这一切,正是康熙去了贾环的庄子之后发生的,而且事后又令他不可前去滋扰……现在想来,除了那晚之事被康熙得知,再无其他。
但他在贾环脸上看不出半点异色……看之前贾环在木屋中的表现,虽有几分狡猾,心机却并不深沉,而且上次设宴时,若不是胤禛胤禩拦着他,他径直就朝侍候人的位置坐去了,事后还茫然不知,一派娇憨模样——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
这样一个孩子,在被人揭穿内心的秘密时,能如此镇静?能让自己这个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人半点都看不出端倪?
这么说来,他或许真不知道那晚的人就是自己。
那么,又是谁将此事捅到了康熙面前?当初他以为定是胤禩进了谗言,但现在想来,胤禩又如何能知道那晚之事?唯一知道的……
老四!
胤礽几乎没费什么脑筋就想到了胤禛,一瞬间便变了脸色。
老四,果然是老四!
好个老四,原来这么早就和胤禩勾结在了一处,暗地里给他捅刀子!难怪那次宴会时会和胤禩一唱一和让自己没脸,难怪清理积欠时,第一笔清出的就是自己的欠款(这件事虽是胤禟捅出来的,但是户部是胤禛理事),难怪户部的差事自己一次次让他不可操之过急,却总是阳奉阴违,难怪会和胤禩一起陷害了自己……
怒火攻心的同时,忽然又觉得遍体生寒。
当初索额图一案,凡是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的大臣,几乎都被卷入其中,死的死,发配的发配,他身边的人也被清理一空,但凡和哪个臣子略近一些,便被人谏止……现在才过去数年,虽朝中大臣对自己恭敬有加,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太子身份,而真正站在他这边的,寥寥无几。
他最大的支柱,其实就剩了胤禛胤祥二人。
现在居然连他们都……
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指甲戳进肉里也全无所觉。
此次他一定要见贾环,甚至在贾环数请不至的情况下还纡尊降贵的亲自赴宴,当然不是因为所谓的什么“救命之恩”,更不是因为觊觎贾环的美貌——先别说音儿的容貌不在贾环之下,就是他真有此心,也绝不敢动康熙眼皮子底下的人,尤其昨儿打探到的消息,康熙心情极糟,但只要在贾环面前,便笑不离口,两个人挨坐在大石上,头碰着头分桑葚吃,实在比亲生父子还要亲近。
他见贾环,一来是因为他料错了贾环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有必要借机和贾环拉近关系,二来却是为了从贾环口中打探消息。
今儿早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康熙分明和胤禩胤禛分别演了一出双簧,目的不言而喻——户部积欠。这没什么不对,可问题是,论身份,自己是太子,论职能,自己坐镇户部……可在这场双簧里,他却是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康熙是不是厌弃了他,胤禛是不是背叛了他——他的眼线虽多,但是能到康熙近前、听到他们说的的,却一个也无。
所以他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看能不能从贾环嘴里套出点什么,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试探,他便已经得到了结果,几乎是最坏的结果——胤禛早就和他不是一条心了!
他的脸色瞬息百变,最后变的铁青,甚至带着点儿失魂落魄,贾环欣赏了一会儿,带着担忧的语气道:“二爷,您没事吧?”
胤礽回过神来,勉强一笑,叹道:“只是想到了那日的事,心中难安罢了……那时我中了陷阱,被人砍伤,逃了数日才勉强脱身,心中难免戾气难平,是以才会唐突了环儿……唉,环儿为我解毒上药,我却……事后想起,悔恨不已,托了人四处打探环儿下落,却一无所获……”
“啊!”贾环发出一声惊呼,细细打量胤礽,拍手道:“你是、是那日小木屋那个……原来是你!”
胤礽听到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意外甚至惊喜,心中更为笃定,含笑道:“是我。”
贾环眼中再不见方才的生疏提防,带了几分亲近之意,笑道:“这世界实在太小了,若是二爷不说,我是断断也想不到的……”
胤礽道:“现如今真相大白,故人重逢,我们合该好生喝一杯,今日的帐便算在为兄的头上,算是为当初唐突环儿赔礼如何?——至于救命之恩,且容后报。”
贾环郝然道:“什么救命之恩,那小小蛇毒又如何难得住宫里的御医,至于致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