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抱着药箱进来的时候,三人已回到座位,贾环径直走到胤禛面前,将药箱放下道:“四爷方才烫伤了吧?我看四爷行走似有些不便,便现去做了些药膏来,我替你先敷上吧。”
胤禛见他在自己面前蹲下,便要去卷自己的裤腿,忙缩腿道:“不必,不妨事。”
贾环道:“妨不妨事,先要看了才知道,四爷为救我和姐姐才受了伤,若是连药都不敷便走,叫我们如何过意的去?若是四爷嫌弃乡下药膏低廉,回去再换好的不迟,只是烫伤不好拖延的。”
话说到这份上,胤禛倒不好再说什么,求助的目光落在康熙身上,康熙道:“老四,便让环儿看看,难道还能少一块肉不成?”
胤禛无奈,老老实实伸出腿,看见那双白净清瘦的小手熟练将自己的裤腿一点点卷起来,清凉细腻的指尖不时柔柔的划过肌肤,给人一种被细心呵护的错觉,便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升起。
胤禛有些忙不迭的移开视线,却又不经意落在那张精致的侧脸上,微皱的眉,低垂的目,轻抿的唇,认真专注的让胤禛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有些心虚……只觉得若是伤的重些,才对的起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神情,这样的专心致志。
掩饰的将目光低垂,落回自己腿上,裤腿已被卷到膝盖,贾环皱着眉看着那大片的红肿,胤禛只觉得他视线过处,似有毛毛虫在肌肤上慢慢爬过,不知怎的背上便僵直一片,贾环拿了药膏过来,见他这副模样,习惯性便道:“放心,别紧张,一点都不疼……”
“噗!”胤祥忍俊不禁。
贾环自然知道说错了话,脸一红,偷偷抬眼看一眼胤禛,发现他面沉如水,嘴唇抿紧紧的,一双眼锐利的想要杀人似的,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头埋得低低的,快手快脚的替他抹药。
这下胤禛别说看他的脸色,连自己的腿都看不见了,只看到一截白净纤细的脖颈低垂着,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只感觉到肌肤上传来的恍如错觉似的温温的鼻息。
“环儿,”康熙开口道:“听老四说你见过我家二儿子,回头我带他来见你可好?”
“二儿子,谁啊?”贾环道:“我见过吗?”
康熙道:“就是你遇上老四的前天晚上在小木屋里,不记得了?”
贾环微微一愣,道:“那也是你儿子啊?”
康熙道:“是啊,你觉得他怎么样?”
贾环开始替胤禛裹上两圈纱布以免药膏弄脏衣物,一面语带同情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四爷、八爷还有应大哥都是人中龙凤,偶有不肖的,老爷子也不用太过在意,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不同,胤禛胤禩胤祥敛气屏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康熙眼中一阵风云变幻,出口的却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咦,你连他的模样都没见到,怎的知道他便不像我?”
却是故意将“不肖”二字,解为容貌不肖。
贾环却似尤为察觉,道:“他容貌上像不像老爷子我不知道,但品行上实在差的太多。当初他潜入我房中,我一进屋便被他挟持,不问善恶,不问老幼,一心要取我性命,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入宅行凶,与强盗何异?且……”
“住口!”胤禛忽然冷喝一声打断他道:“休要胡说八道!”
贾环抬头,对上胤禛冷厉的眸子,顿时一愣。
“老四!”康熙声音低沉有力,充满警告,胤禛心中一凛,不再说话,但那双眼仍死死盯着贾环,亦是充满了警告意味。
“环儿,”康熙放缓了声音,道:“你继续说。”
贾环赌气道:“我不说,你们都是一家子,我傻了才去说他的坏话。”
康熙道:“不过大家闲聊,你便是说错了,又没人会怪你,老四他和老二好,听不得有人说他坏话,我在这里,他不敢怎么样。”
贾环道:“我说他坏话,你也不怪我?”
“不怪。”
“也不告诉你儿子让他来报复我?”
康熙冷声道:“他敢!”
贾环鼓着脸道:“那我不说!”
康熙无奈道:“我不告诉他就是。”
贾环这才道:“后来我解了他的蛇毒,救了他的命,他反过来却要欺负我,要不是我机灵,朝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说不定已经被他得手了!哼,不是我说他的坏话,你这个儿子,受了伤,还在险境呢,不想着如何脱身,就开始动起淫念来,对的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偏偏他连我美丑都没看清……这般色令智昏之人,若是一世平庸还好,若让他掌了权,做了大官,没了顾忌,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老爷子你小心一世英名莫要尽毁在他手上。”
这最后一句,实在太过敏感,太过直白。若不是康熙对贾环的来历查的一清二楚,若不是康熙确定贾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知道康熙的身份,如何有人敢这般放肆?扔下他去洗澡什么的——只怕定要怀疑贾环是受了人的指使,怀着大逆不道的心思来故意说这些话,立刻便让人将他拿进大狱。
贾环对突然恍然凝固下来的空气似毫无所觉,手上灵巧的打了一个结,满意道:“好了,还好伤的不重,过两日便好了。若运气好,连水泡也不会起呢。”
一面替胤禛小心放下裤腿,又开始收拾药箱,在他视线不及的地方,康熙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同样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