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潜入寝殿内室,躺床榻上的男人,乍然一睁眼。
静谧一隅,几许寂寥,傲骨悯然,悄怆成忧。
他闻之窗外风雨声,实实在在的风雨雷电,时而轻缓,时而急促。
流淌身体内的鲜血,随之轻缓急促。此刻的甯皇,轻易被控制,看起来是不能动弹。
沐七酣睡香甜,她确实太累了,极度紧绷的时刻一过,一旦松懈下来,全身肌肉除了酸疼就是无力。
百里荣安排了离寝殿最近的一处偏殿,听着窗外雨声,不一会儿,沐七就随着周公下棋去了。
大理平石润滑冰凉,赤脚踩在上面,很有质感。皇上苏醒后,没有惊动任何宫人,他恢复冷峻,脸上毫无血色,似如戴着一张假皮面具。
两鬓长发飘逸向后扬起,双眸寒光透心凉,若是真有宫人看到,怕是也吓破了胆儿。
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他知道偏殿睡着一人,而这个女人,昨晚上陪他经历一场浩劫,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但也不是他所愿的。
每每心魔附体,甯皇自认为是一场浩劫,其实他一直拒绝就医,被儿时的记忆折磨到人不像人,魔不像魔。
在沐七看来,甯皇脑袋里肯定长了东西,是病,得治。
她不害怕他?
皇上坐在偏殿的床沿,这可人儿睡甚安稳,睡姿随意,平缓均匀地呼吸,吐纳的香气也是诱人的。
稍稍垂下去,发丝落在沐七的脸颊上,她挠了挠sao痒处,而后又一翻身,嘴里不知道咕囔着什么,总之很有趣,也很魅惑。
至今,东甯流行肥美。审美观是一种习惯,看得多了,自然而然觉得肥美就是标准,其实在健康的前提下,无论肥美还是瘦美,都应该体现出女人的独特。
侧身卧枕的沐七,虽然是合衣睡下,巧的是正好勾勒出身段的曲线轮廓。皇上看得心旌摇摇,于是将帷幔挂起,再探近一点,心绪隐隐起伏,眼前活色生香,竟情不自禁地俯身下去,闻息偷香。
他对她,不是男性荷尔蒙泛滥的占有,而更多的是在乎内心深处的碰撞。他同样在沐七身上追寻存在感,存活于世,天下人敬畏他又如何,他没有在她心里寻得一隅之地,便是一无所有。
兀自乱了心,却没有继续窃香。这一瞬间的悸动,被皇上的理智推翻了,何以她和天下相提并论?矫情了,堂堂东甯天子,变得这般矫情,就跟那个家伙一样,困囿情爱,堕入他之手,至此被掌控。
半梦半醒中,感知有人靠近。这里是无极宫,怎会有人冒犯自己?许不是又一场梦,梦中风雨生情,映照窗前孤影。
细长睫毛微颤,像是要挣脱梦境。惺忪朦胧间,那人挺拔的身姿颇有几分相熟,顿然,思绪千回百转。
将要燃尽的烛火,苟延残喘,照不清眼前的人儿,沐七直觉他没有戴面具,她想要爬起来,可是梦魇不肯放过她。
三爷。一声,又一声,呼喊在内心煎熬,却又在君颜丰貌前戛然而止。
皇上走近一看,以为是沐七苏醒,其实是他幻觉了,于是他又弯腰伸手,亲自掖了掖被子,替她盖好。
皇上离开偏殿后,沐七陡然从床上坐起来,她哪里睡着,就在刚才早已转醒。她摸了摸脸颊,被皇上偷亲的地方,犹似被火烧。
“他想干什么?”沐七不敢醒来面对这样的尴尬,更害怕皇上一个心情不对劲,来个霸王硬上弓就完蛋了。
这里可是无极宫,简直是瓮中等死,此时再回想,沐七仍旧背脊发凉。
之后的几个时辰,沐七干脆坐着等天亮,如果想睡了,她就搬个凳子坐在窗边,傻傻地被风吹得更清醒些,总之不敢睡下,并且不想胡思乱想。
情爱之事,最忌猜想。女儿家的心思猜不得,至于男儿家的心思,恐也是猜不透。
“皇上,这份赤枣乌鸡汤,是妾身赶早亲自下厨的手艺,您不如先品一口?”这话不假,怡兰殿确实一大清早就开始忙碌,不过,萧宝盈的计划是准备将早膳送到无极宫,而就在不久前,宫人通传,说是皇上摆驾怡兰殿,由贵妃娘娘陪皇上用膳。
天降皇恩,萧宝盈精心打扮后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昨晚还像个斗败的公鸡,今儿又活了过来,她寻思皇上对比瘦不禁风的七美人后,肯定还是觉得她好,否则一下朝,怎会就惦记着怡兰殿。
“朕听说,你昨晚也去了紫宸殿?”
皇上一口没喝,他今天一直恍惚,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心思浮躁。
“皇上,妾身听闻七美人擅闯无极宫,所以……”萧宝盈转念,想起昨晚之辱,于是拉上百里荣来添油加醋,“不过七美人刚进宫,有些规矩不清楚,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这事儿怪不得七美人。倒是皇上身边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简直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斜睥萧宝盈,对她的言行,他是了如指掌。
“朕看,是不把你贵妃娘娘放在眼里,你才有气的吧。”本来想求个安宁,其实是他皇上找错了地方。以前不觉得,可今日一来,听了萧宝盈阴阳怪气的话语,他就浑身不舒服,更别说提起食欲。
萧宝盈一紧张,扑上去挽着皇上的手臂,讨好地撒娇,“皇上,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妾身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子,更是皇上的贵妃娘娘,这身份是皇上给的,倘若有人对妾身的身份不尊不敬,是不是就是对皇上大不敬?”
见皇上不吭声,萧宝盈又继续,“皇上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