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辞凿凿的一番话让郗父陷入沉默,这些郗父又何尝不懂,只不过身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不该掺杂个人情感。
“什么时候,你已经能让叔叔接不上话了。”
郗父第一次觉得汲言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被人庇护的小女孩了,她已经不需要这些了,现在的她在没人知道看到的地方,或许已经成长为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了。
汲言平静的宣布:“郗叔,十三年前,我就已经不是一个可以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了,在我不明所以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厕身其间的局中人了。”
她那不吭不卑地态度令人难过,本该最怨天尤人的人是她啊,可她却这样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郗父终于还是被她的平静所打动了:“小小,你……”
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汇聚了三个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些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他老了,也希望孩子们能过得开开心心的,特别是她,他不希望她再经历什么大起大落了。
“我怨老天的不公,也一直逃避现实麻痹自己,可我已经身处其中,再怎么怨,都无法改变现实,老天爷在逼着我接受事实。”
她说的不是“怨过”而是“怨”,是的,她虽然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可她终究是怨的,怎么可能不怨呢?
曾经她甚至恶毒地想过千千万万的人里,为什么老天爷偏偏选了她,凭什么她要成为承受代价的那个人。
可她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有那么多公平,老天爷给她开了无数扇窗,自然会和她收取费用,而那笔费用是需要用她的生命去支付的,她再不甘不愿,也必须接受。
汲言的眼神忧伤而惆怅,望不到底,她很感谢夜色,帮她遮住,让人看不到她心中的不甘心。
“所以叔叔才希望你能放下一切过自己的生活。”
汲言没有回答,而是问了郗远衷一个问题:“郗叔当年也经历过很多坎坷不平,您可曾放弃过?”
郗远衷散发出军人的威严和压迫感:“不曾。”
“可曾害怕过?”
“不曾。”
“当时您可曾有过这些想法?”
“不曾。”
“那郗叔为什么要我成为懦弱自私不堪的小人呢?”
这句话,汲言说得孔武有力,让郗远衷明白,她的意志很坚定,绝不会放弃。
郗父也问她:“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就放弃这么多,你就舍得吗?”
汲言不需要思考地回答:“不舍得,可是有舍才有得,我优柔寡断的话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怎么可能会舍得,抛开她身上的责任,她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啊,想要和大多数平凡的人一样有平凡的梦想。想要发展自己的事业,想要在合适的年纪嫁给喜欢的人,生一个孩子,陪伴孩子成长,每天等待丈夫工作归来,因为生活中的琐事吵吵架,丈夫哄一哄她就和好了,然后在闲暇时刻去外出游玩旅旅游。可惜这些离她太遥远了,根本就由不得她选择啊。
郗远衷叹气:“你小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伶牙俐齿呢,几个问题问得让我被你说服了。”
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堵得无言以对,这个小辈也不简单,智商极高谈判力极强,还给足了他面子没有在言辞上咄咄逼人,而是冷静地和他谈论着自身的想法表达着一个人心的脆弱中那股坚强的志气,又用他的行事作风来举例子,所以,本来想要说服汲言的他反过来被这个小辈给说服了。
汲言只是安静地笑着不说话。
郗父妥协地问:“起码,你告诉叔叔,你还想做什么?”
那一次,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那件事也是解决的了,他不知道她究竟还纠缠着什么。
汲言也不隐瞒:“我想要查清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级机密文件库中有记录在案,你不是很早就已经看过了吗?”
“的确看过了,只是我有些地方不太懂,想要弄清楚。”
她的性格向来如此,不懂就会自己找答案,由文件和别人告诉她的,根本就不是答案。
“细节上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了,参与作案的相关人员也已经都查清楚受到判决了。”他知道这件事是汲言心中的刺,自然不希望她再去揭开她自己的伤疤,也不希望她再去揪着那件事不放。
“郗叔,我觉得就那么几个人就能把那件事闹得这么大,而且原因还让人觉得很拼凑,真的很奇怪。”
也未免有太大的本事了,所以她才奇怪,她还觉得有些记录并不清楚,也不敢断定是当时的审讯员和笔录员因为长时间而敷衍了事。毕竟已经过去了有十年之久,很多当时参与了案件调查的人员都已经不在岗了。
郗远衷想要阻止她调查:“罪犯的行为从来就不能按正常的逻辑思维去思考。”
真相往往是残忍的,她不希望她知道,否则只会对他们更加失望,他知道一些关于她这几年的事迹,可算不上简单,她能不能查到真相,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对于郗父的阻言,汲言故作不纠缠的姿态:“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只不过我还是想要去一一求证,每一条都想要知道。”
她内心觉得,人性的黑暗从来都是有原因的,之所以会走上不归路,也是因为被黑暗吞噬掉,而一个人敢做这么大胆泯灭人性的事,绝不是那么轻易就办到的。
看到她好像查到